“那、那是什麼？”雲曦磕磕巴巴地問道。
夜七雪奚笑了聲，摸了摸懷裏的那團東西。而那泛著淡光的小東西竟然舒服地吱吱叫了兩聲，長長的毛茸茸的尾巴拂了拂，又蹭了蹭腦袋便窩在女祭司的懷裏不肯再動彈。
“我們関浮人喜馴養各種動物來做協助料理看護之事。大人，這難道是應該養於萬書窟看護書籍的氍鼠？”青沅仔細觀察了一陣才問道。
“嗯——”女祭司點頭，眯著眼讚同道，“還是青沅會動腦子。”
雲曦哼了兩聲，對女祭司的貶低頗為不屑地抱胸，揚起高傲的腦袋。
得了誇讚的鮫人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大人，那它為何會發光？萬書窟的那些氍鼠可不會啊。”呆在関浮不得出去的時候，他經常幫助長老院的傾雨打掃萬書窟，調動氍鼠搬書那便也是常有的事。剛剛沒有認出那小東西卻是因為這隻氍鼠竟然發著淡黃色的光。
“啊，不會是這東西已經成精了吧？！它是什麼時候就被困在這裏的？它吃的什麼？難道它已經呆這兒有四百年了？！”雲曦有些愕然地指著女祭司懷裏的淡光。
“那又怎樣，”夜七雪一手托起那可能已經有四百年高壽的氍鼠，對著它半眯的眼睛，“我感覺不到它有什麼危險。”
“不會咬人麼？”雲曦還是有些不放心。
“你看看那些書，大概都是被它咬的。隻怕這裏不知道已經有多少東西被它吃進肚子裏去了。不過，它為何會發光，我卻是不知道。”夜七雪將燈柱指向地上角落裏被啃得四分五裂散了架的羊皮書——那老早看不出還是書了……
“若不是這裏書架上的書大多是木紙的，大概也一並遭殃了。”青沅輕輕翻了翻書架上滿是積灰的書，蹙眉道。
“啊？”雲曦轉了轉腦袋，“阿夜，你始終都沒說到底要來找什麼呢，要是書的話，不是早被這東西啃了個精光？”
“我要找的，是不可能被它吞進肚子的，”女祭司冷哼一聲，聲調突然冰冷起來，“它若吞進了肚子，隻怕本座已經將它開膛破肚，還容得它這麼舒服。”字字句句斬釘截鐵。
青沅聞言抬頭，那一刻，對麵的女祭司冰雪般的眸子有刀一般的流光劃過。他急忙低頭翻起案幾上的羊皮紙。
“我本來便是這番模樣，你吃驚什麼。”夜七雪斜了眼呆在一旁的雲曦，將手中的因她遽然抓緊而咯吱吱亂叫的氍鼠放在了肩頭。那東西抓著衣袍晃了晃便一動不動地掛在那裏。
雲曦抓了抓頭發，望著麵色冰冷的女祭司，張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大人，這是一個人的手記，看來筆跡淩亂，是，是叢巫閣被封之後寫的！”青沅說到後麵，語氣因驚訝而急促起來。
夜七雪接過破損無比的羊皮紙，那角落裏竟清清楚楚地簽著“戮和七二一五年春”，而史載褚帝九六年九月即戮和曆七二一四年的秋天，這裏就已經被封了！
四下陰森無比，昏黃的燈光下，角落裏的陰影顯得格外幽暗鬼祟，唯一的門口處掛著灰撲撲的水晶簾子，也不知道小室外麵會不會突然又撲進個什麼百年妖精來。一股涼氣爬上雲曦的脊背，“阿夜，這裏不會有活了幾百年的人妖吧？還是，還是說，寫這東西的是那從不吃東西的‘不夜族’？”
“你胡說什麼！”傳聞裏的不夜族居於鏡洲大陸的五大深山裏，從不輕易現世，隻在夜間出沒，也根本就沒人親眼見過。相關的文字記載更是少之又少，也無人知道這一族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又是怎麼消失於人們的視線。夜七雪斜了眼那太子，“說你不看書，倒還知道‘不夜族’，也不知道平日裏都盡看了些什麼。”
“我在大陸上那麼多年都沒見過，城民之間也很少提到。若這小小叢巫閣裏真有什麼‘不夜族’，我倒是要見識見識！”女祭司提燈往門口走去，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輕歎了口氣，背對著道，“曦，你跟著我，留你在這我也不放心，隻是——莫要亂走了。”想來，那鮫人少年定也會按她之前交代的看好太子，卻隻怕那太子會使什麼詭計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