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莫的話聽在未央耳中,卻沒有多大反應。“你記得我了對不對?”口氣是一種被熟人認出後的欣喜,接著又沮喪的說了一句:“回不去啦,樓主那回不去啦。”有著刹那的失神,轉眼又奇怪:“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來的呢?”
“在你說你叫未央的時候。”良久的沉默後,才出聲。當年的事,他是知道的,隻是不知道當年的肖若言身邊的大侍衛流火,怎麼竟然成了無相門的未央?如若還在肖若言身邊,她現在就是護法吧?隻是當年的事,給人振憾太過大了。
“是啊,當年他就在唱著那夜未央的呢!”也就在那時,她開始真正在乎那人的吧?先前,就算可以為他出生入死,但那隻不過是限於他的身份。他曾說,有一天他不再是軒轅樓的領主時,她就不再為他做任可事——是啊,當年的流火,的確是可以為了軒轅樓領主做任何事的,但是當他不再是軒轅樓的領主時,那麼她也沒必要再為他做什麼。從來,她就隻答應聽命於軒轅樓領主的他,如果他不再是軒轅樓領主,那麼他就什麼都不是了——但是在那一刻開始,她竟然發現,就算他不是,對於她來說也沒有分別了。笑了一下,隻是晚了些,不是麼?
止莫看著眼前這個女子,腦海中又想起昔年的種種。不知道這個女子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
“我與無相宮與你都並無什麼仇怨,未央你留住我,到度是為了什麼?”也不再去追問她到底是從哪裏知道他的行蹤,又是從哪裏開始下手的,隻是想確認一下她留他下來的原因。
“止莫公子,你別告訴我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我為的是什麼?”未央輕輕地笑著,笑容裏透出一絲嘲諷,一絲苦澀。
“未央姑娘,你這又何苦呢?”“情”之一字竟可以教人如此,止莫不禁啞然。她竟然是當初那個冷漠如冰的流火?想不到如她般女子,竟也成了癡男怨女。
“我何苦?是啊!我也問過許多次我這是何苦!?”未央淒然而笑,當初,自己也曾經常問自己:為著他如此,是否值得。隻是“情”字半點不由人,如果可以的話,她當然想可以不愛他,隻是愛了,便也是愛了,後悔不得也後悔不來。“其實我為的又是什麼呢?是那一聲關懷?是那一句的‘小心’?還是那每一次出去執行任務前的‘沒有什麼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到現在我都記不得了、記不得了!”說到這裏,未央竟已淚如雨下,“現在我隻想他開心,隻要他開心而已!”口氣突然變得淒厲起來:“他喜歡的是焚湘、是焚湘!所以你必須死!”到此時,未央那淒愴的神色竟然已添三分可怖。
止莫見得未央如此,心中竟是閃過幾分憐憫。他對於她的曾經,隻是有著粗淺的了解——對於她,他除了知道她曾經是肖若言的侍衛時外,其他的一無所知。但是現下,他竟然可以感覺得到這個女子心中的那份沉重——對於無相宮他是有所了解的。相:色相、聲相、香相、味相、觸相、生住壞相、男相、女相。這所說的種種,無不是塵世中無可避免之事。起宮名“無相”,即是要求門人摒棄此中種種——但無相宮宮主不理世事,卻不代表宮中弟子可以如她般。本來,無相宮中諸多女子都是一些受過傷害之人,入得無相宮,無相宮主就是希望她們放開往昔種種,安心生活於世間。卻不料世人皆有七情六欲,有如何可以如西方觀世音般無喜無憂無欲無求?所以無相宮最近幾月,生出這許多事來,當然不會讓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