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是倒了血黴了。”阿曆克斯身邊那個高大的礦工啐了一口,唾液和汗液在麵罩上混在一起,被自動清潔裝置清掃幹淨。

艾曆克斯環顧四周,發現其他礦工跟自己一樣,都被聚攏在一塊水晶礦脈間的狹小空地中。那些狂信徒則躲在隱蔽處,用黑洞洞的槍口指向這邊。

在伊索姆斯這樣的混亂之邦,各種勢力錯綜複雜,各種各樣的恐怖活動層出不窮,但在艾利克斯記憶中,這樣針對神造物的直接大規模活動還是第一次。

人群中突然傳出一陣騷動,一個看似首領的狂信徒從陰影中走出。艾利克斯注意到之前那個矮小的家夥也在其中。隨著他們出現的還有一道戰戰兢兢的身影,便是那受到了特殊對待的工頭。在數名狂信徒的簇擁下,幾人向那小山般的神造物上攀爬而去,而人質們也在其他狂信徒的挾持下向幾人靠攏。

“喂,艾利克斯,你說這些神棍是要幹什麼?”艾利克斯身旁,一個跟他稍稍熟識的礦工聞道。盡管那本人已經極力壓低了聲音,但那粗獷的嗓門依舊引起了旁邊幾個狂信徒的瞪視。

“天知道這些信這個什麼‘神造物’的瘋子大腦回路是怎麼長的,”艾利克斯搖搖頭,安慰著對方:“礦場的人會來把我們救出去的吧……畢竟在礦場發生這種事,對愛德拉而言應該也會有不小的衝擊。”

“是、是呢……保安隊那些家夥現在應該已經趕到了吧……”高大的礦工訕訕地應著,便不再說話。

“愛德拉麼……”艾利克斯自言自語道。眼前這段由水晶和神造物那光滑外壁組成的路途光滑而陡峭,即使是有專門用來攀爬的工業型外骨骼做助力行走起來也十分艱難。作為從小生長在伊索姆斯礦區的人,艾利克斯對這樣的事件並不陌生,甚至他本人也不是第一次被卷入類似的事件。甚至諷刺地說,恐怖襲擊對於礦工們而言,和貧困一樣都是家常便飯。在狂信者們類似的活動中,雖然和礦場爆發的流血衝突不在少數,但卻很少危機礦工們的安全。畢竟即使是那些最瘋狂的信徒,也不會對那些雖被稱為愚者卻依舊以“兄弟姐妹”看待的礦工出手。然而,冥冥之中艾利克斯卻感到了一種極端的……不安。

“艾萊塔……”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妹妹的身影。真是,要是早知道今天會碰上這檔子事兒,還不如在家裏跟妹妹多拌拌嘴呢。想到這兒,艾利克斯自嘲的搖搖頭。最初的那種恐懼之感已經過去,取而代之的反倒是一種無奈:縱使這種建立在狂信徒們不對同為礦工的同伴出手的慣例上的情感有些自我安慰的意味,這也是對於正身處事件漩渦中心的自己最好的安慰。

前人的腳步戛然而止,艾利克斯一時沒反應過來,險些撞了上去。他抬起頭,正午強烈的陽光讓他不由得眯起眼睛。迎著陽光望去,一個笨重的人影正跪在神造物那巨大的身軀上,身子不住地發抖。在他周圍,幾個狂信者們站成一個不規則的半圓。由於隔著防護服,艾利克斯看不清那些狂信徒的臉。但他卻能感到那些泛著冰冷色澤的麵罩下正充斥著恐懼……和興奮。

“我親愛的兄弟姐妹,神隕之地的子民,還有正盤踞在這片土地上,吮吸著神留給我們的兄弟姐妹們的遺物的跗骨之俎們,祝福你們。”扭曲機械的電子合成聲從每一個狂信徒身上的擴音器中傳出,回蕩在這片荒蕪的大地和在場每一個人耳中,“不管你的立場如何,神都將為你們的幸運而祝福你們。因為你們將見證……神的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