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公孫說:“幫我個忙。”
他笑,說:“你怎知我會幫你?”
我揚眉,說:“你不幫?”
他又笑,說:“你又怎知我不幫?”
“幫我找一個人。”
“誰?”
“一個男人,二十又七,姓景名尚卓,待會我會差人把他的畫像給你。你就按此去找好了。”畫像我是特意用廚房裏燒焦的木炭畫的,那軟軟的毛筆我實在是用不慣。
“為什麼讓我找呢?我可不一定會找到。”
“沒關係,我隻是想盡量找一下,其實沒希望會真的找到。”既然我都可以變得和以前大不相同,那阿尚說不定也會改換容貌,改變身份,或許連名字也會改掉呢?人海茫茫,要找一個人就如大海撈針,更何況他或許也已不是原來的他了。
“況且,我相信你的人脈夠廣。”
“我真不知道你小小的腦袋裏裝的是什麼,明明是個小娃娃,做事卻好像比亦風想的更多——像他這個年紀的小孩能比過他的也不多。”他帶著笑細細打量我,我知道這樣的我總是有些讓他擔心的。
“公孫,你要知道,有些時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憑空的想象更不可能成為真相。”
那年我滿十歲,我認為已經到了可以和公孫交涉的時候了。阿尚的事不是不想辦,而是我還沒有足夠的能力去辦。事情也隻能慢慢來,除此之外我也別無他法,畢竟,我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公孫覺得我可疑,我又何嚐不是沒有可以信賴的人呢。
那天我對公孫說的那句話隻是想讓他明白,即使我不是我,也不要對我妄加猜測。然而,我沒有想到的是,他會記那麼多年,更沒想到的是,多年後這句話會從他的口中說出,並且,那時我們之間的情況,也不像現下那麼簡單清明了。
又過三年,我已到了允許和其他府邸的公子相互間走動的時候了。
天朝國男子大約在13歲的時候行冠禮,不過在這裏的意思好像僅限於可以出席正式場合而已,沒有其他特別的意思。大戶人家的孩子在13歲前大多是在家由夫子教授課業,所以冠禮儀式結束後都是門戶之間走動以表示儀式結束;在書孰裏念書的孩子就要穿戴整齊去夫子家拜訪。在這之前大多是不太允許獨自外出的。
由於我和修渺是同一天行冠禮,所以母親決定讓我和他一道去古大人家。
古易,是翰林院的學士,早時和韓老爹有深交,後來兩人由於專長不同選擇了不同的前途,不過這卻並沒有影響他們之間的友誼及兩家之間的來往,亦風和亦飄當初也是去拜訪他府上的。
關於這個翰林院嘛,就我印象中,好像從唐朝就有了,之後一直延續到清朝。天朝的翰林院與宋朝的學士院的翰林院相似,翰林學士專司草擬內製之職,例帶知製誥銜;但地位卻似明朝,入院者官品雖低,卻都是清貴之選。
我和修渺冠禮結束便隨大人去了古老爺家,亦水和亦飄兄弟竟也跟著去了,說是很久沒見古公子了順便去見見。
當晚,古老爺一家在正廳熱情地招待我們。晚宴結束,兩個老人家就來了興致說要對弈,讓我們小輩自己在院裏說說話。
時值立夏結束的倒數第二天,天已經微熱了起來,和往年一樣,喉間的繃帶已讓我覺得有些悶。在院子裏吹吹涼風也不是件壞事。
丫鬟給拿了茶點和水果來,兩位夫人說要說些體己話也走了開去。院裏除了幾個拎燈的丫鬟和公孫,也就剩下我們幾個小輩的了。
古公子說:“大家坐下吧。”說著讓一旁的丫鬟上了茶。這個古公子名璆罄來字子瑜。看起來是個穩重的人,給我印象很深的是他的薄唇,很漂亮的嘴唇,不過不是都說薄唇的男人的花心麼?嗬。古家還有個女兒,聽說叫璆琳,等到15及笄時才會有字。
這會兒古家女兒才10歲,雖說還小,不過和這一群男子在一起總是不便,所以府裏的奶媽早早帶她回屋了。那丫頭很是乖巧,雖然好像很想留在這裏不過還是乖乖地跟奶媽走了,就是在走的時候多向這邊望了兩眼。我暗自好笑。古老爺倒是很喜愛自己的兒女,名字均是與美玉有關的,連自己兒子的表字上都用了“子”這個字,想必是對他寄予厚望的。(順便說下,天朝男子的前一個表字都是由父親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