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頂上無須的獨臂螳螂被緊握在司覺手中,點頭如搗蒜可憐模樣,令人為之啼笑皆非。
萬萬沒想到前一刻如此剛毅不阿,這一刻卻變得如此善解人意,司覺那隻騰空準備下狠手的蟲爪刹時凝滯在半空,氣氛尷尬非常,舉也不是、放也不是。
乍都及時化解司覺的尷尬處境,他以魂念傳授了一套馴服蟲獸的靈魂秘術,司覺現學現賣,囑咐螳螂敝開魂海,然後成功的在其靈魂烙印禁製,正式宣告收服了這隻傲驕的翠綠螳螂。
本以為一切順遂妥當,豈料此時異變突生,就在翠綠螳螂被下了禁製的那一刻,蟲族整個魂海地動山搖、怒浪滔天。劇烈的搖晃,迫得司覺隻能伏低身子降低重心,才能勉強保持平衡,翠綠螳螂則是蜷縮在地瑟瑟發抖,模樣極其畏怯不堪。
“怎麼回事?收一隻法則蟲子當小弟,老天爺生氣了?”
司覺無心的嚷嚷,聽在乍都耳裏卻如雷轟巨響,乍都腦際閃過一道電光,他突然意識到無意間犯下了一個天大錯誤,不可原諒且無法彌補,甚致連該為這個錯誤付出什麼代價,都無法猜度。
縱使是法則化形,但它終究仍是法則,哪怕它隻是不完整的法則殘存,它仍有它的尊嚴和法威。如今他們居然膽大妄為,將位居高階的物種生命法則奴役,這好比把皇帝的獨生公主賣進窰子,這等罪狀縱死難償。
“大叔!到底什麼狀況?現在咱該怎麼辦?你別不說話呀!”
前不久還自誇自讚,倚老賣老,如今證明出的主意餿得不能再餿,乍都如何拉下臉麵,承認自己犯下了低級錯誤?
犯錯之人若堅持死要麵子,那麼裝死是唯一的出路。
司覺牢牢的攀附在祭台上不敢放手,滿心期待這個天災早點結束,隻有乍都知道這不是天災,這是人禍。不論天災亦或人禍,終究也有結束的時候。沒人有想過去計算它持續多久,當天搖地動漸漸止歇,周遭恢複平靜時,司覺的厲聲尖叫,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啊……祭台它流……血了。”
濃稠的紅色液體不知從何而來,祭台上,‘鮮血’噴湧而出,然後向四周溢流擴散,司覺被迫移動腳步避讓。隨著‘鮮血’不斷攻城掠地,版圖逐漸擴大,司覺隻能一退再退,不知不覺中,司覺退到了鐫刻方塊字的區域,然而翠綠螳螂不知何時,早已先行退到此處,一動不動,默默看著異變緩緩進行。
未久,除了小部份空白和方塊字的區域外,其餘蟲族銘文的部份全被‘鮮血’所占領。然而僅是幾個眨眼時間,‘鮮血’有如潮汐漲退一般,說退便退,走得沒有半點症兆,蟲族法則銘文的陷溝就像星羅棋布的河川溝渠般,流動著紅色的‘鮮血’。
血流終於靜止,凝固,一切終於回歸平靜。
祭台仍然孤零零的座落在魂海邊界處,平台上則站著一個失魂落魄的小男孩。原本僅是文字有所差異的平台,如今卻是半大一片紅色文字,凝固的紅色液體像晶石一般,嚴絲合縫的填滿所有文字溝槽。
司覺失神喃喃道:“弄得像血書一樣,這得有多大的怨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