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兵全是慫包蛋 老兵都有精神病(3 / 3)

總之,陳班長始終是一個讓我琢磨不透的人。

後來我們當中有幾個留到團部機關和二線連隊的戰友說,根據陳班長日常的綜合表現,基本可以判定他很可能是一名“前沿連隊綜合症候群”的患者。據說這是一種間歇性非典型類精神疾病,很多前沿連隊的戰士都是患者之一。

受到班長痛斥的我,默默的俯下身去,學他的樣子,掬一捧涼水在手中,潑向我那張已凍得快失去知覺的臉。

我必須強迫自己逐漸的去適應這種生活,哪怕我心裏是多麼的心不甘情不願。我記得李波說過,新兵集訓結束後,我們當中的絕大部分都要被分配到前沿連隊,既然班長所說的那種生活遲早都要到來,我為何不做好準備,從現在就開始學習去適應那種生活呢?

洗漱之後是新兵連的第一頓早餐。

米粥鹹菜,迷彩饅頭。

“迷彩饅頭”這名字是我們背地裏給取的,因為那饅頭無論怎麼看都像穿了一層迷彩服,顏色深淺相間。深色的部分啃上去是硬的,像石頭一樣硌牙;淺色的部分根本就沒有熟透,從中掰開往兩邊一分,中間能拉出數道扯不斷理還亂的粘絲。

大春說這饅頭一半能用來砸核桃,另一半能用來當膠水。

鹹菜好像已經發了黴,隱隱散出股臭味,像老家常吃的臭豆腐;米粥我們懷疑根本就是用刷鍋水熬的,米湯的顏色如黃河水般渾濁不堪,拿起筷子攪了半天,最終能挾起幾粒屈指可數的米粒。

如果不是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我發誓我絕不會碰這樣的飯菜哪怕一口。

班長說教導隊好幾百號人,能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班長還說新兵連的夥食本來就差,這也是對你們的一種鍛煉,吃吧,吃吧,等你們吃慣了就不覺得難吃了。

然後他自己泡了一包方便麵。

7:45早餐結束,8:00哨音響起,新兵集合,開始隊列訓練。

沒去訓練場,就在教導隊的院子裏,訓練內容各班自行安排。

班長的嗓子那天有點兒啞,於是他跟七班長說:“巴特,我又得麻煩你了……嗓子好像要發炎,喊不了口令啊,你受點兒累,把我們班這幾個新兵一起訓訓吧!”

七班長說這也叫事兒?你歇著你的,這幾個兵就交給我吧,保證不給你糊弄事。

於是我們八班的兵就跟著他們七班一起訓練,訓練內容是最為簡單的隊列動作,立正、稍息、向左轉、向右轉……

烏嗯巴特是個極認真的人,示範起動作來一絲不苟,然後再對我們逐個兒的單獨糾正每一個動作。

天實在太冷了,我的鼻涕不由自主的往下滴,我伸手擦了一下。

“隊列裏不許亂動!”他看著我,表情嚴肅。“要先喊報告!”

我說是,報告班長,我擦下鼻涕。

過了沒5分鍾,鼻涕又下來了,我再喊:“報告!”

“說!”

“報告班長,我還是……擦鼻涕……”

短短十幾分鍾,我喊了四次報告,擦了四次鼻涕,到後來連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再流了鼻涕我就忍著,一直到鼻涕已流成了河,就快被我自己咽下去了。

烏嗯巴特看看我,對全體說:“解散,休息3分鍾!”

那幾天的訓練還不像後來那麼嚴格,大概每個班長都知道等最後的一批新兵到了之後,現在這些新兵蛋子裏還指不定哪個才是自己的兵呢,所以目前的訓練更像是小學生的學前班,大多數班長都是隨隨便便的應付一下連排長。

五班和六班的新兵也在一起訓練,給他們當教官的是六班長趙軍。趙軍是烏嗯巴特的同年兵,原籍大連,他是所有新兵班長裏麵個頭兒最高的一個,大概有一米八七,瘦瘦的像根竹竿。五班長曲誌偉正好相反,身材略胖,個頭剛剛夠到趙軍的胳肢窩,兩個人並排站一起的時候,場麵萬分滑稽。

趙軍就把這種學前班似的的訓練當成鬧著玩兒。他讓五班六班的新戰士們別的不幹,就原地踏步,一踏就是半個小時,踏步過程中還得不停的喊番號,比誰喊的嗓門大。一開始他還正八經兒的帶著喊了兩遍,之後就開始拿新兵們逗起樂來了。

個子高高的他十分誇張的弓著個背,像極了******模仿的東北老太,同時用手掐著喉結,將聲音捏得尖細得像一根針:“一——二——三——四!”兵們就跟著昂首高喊:“一——二——三——四!”趙軍皺眉頭:“不行!聲音太小,再來!”然後他的嗓子便捏得更細,聲音也越來越低,跟個蚊子哼哼似的,幾乎誰都聽不到,“一二三——四!”兵們瞪著無辜的大眼,努力豎直了耳朵捕捉他的聲音,一旦捕捉到便立刻使盡渾身的力氣聲嘶力竭的高喊:“一二三——四!”

五班長在旁邊被逗得哈哈大笑,連聲說:“這個逑,真他媽沒個正形!”

我們總覺得這些老兵裏,精神正常的人吧……少。

他們大部分都是精神病......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