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禮尚往來,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
撫摸著羅纓上懸掛的平安扣,憶起那夜冥翳想要補償我的“合巹之禮”,我唇角的笑意深不可測。轉念之間,我便想到要給他的回禮,那樣的禮物,定能讓他終生難忘。
夜幕已降臨,白天的繁雜都被黑色吞噬,我囑咐青蓮在我房中放上兩盞宮燈。燈火並不亮,但足夠讓人看清楚房中的陳設。
冥翳問我為何不點紅燭,我輕搖頭,替人垂淚的東西,空自擾得人思緒萬千。
桌上有酒,酒杯依舊是夜光杯,杯中的酒依舊流轉著寶石紅的晶瑩光澤。
“怎麼又想著請我喝酒?”冥翳含笑問我。
我反問他:“難道不可以麼?”
他在我唇際偷得一香,不正經道:“當然可以!你就算請我喝毒藥,我也是決不遲疑的。”
“王爺真會拿我尋開心。”我笑著嗔道。
冥翳瞥了一眼桌上的酒,問:“是什麼酒?葡萄美酒麼?”
我眼眸閃著光彩,含笑道:“是我族秘製方法練就的美酒,保證你從來沒有喝過!”
冥翳眼中閃過一絲興味,每個人對沒有嚐試過的東西總是很感興趣的,他自也不例外。他端起其中的一杯酒,放在鼻尖輕嗅,疑惑問:“這酒怎麼有辣味?”
“酒總是很辣的。”我笑得嫣然,看癡了他的眼,酒不醉人人自醉。
冥翳盯著我的臉,含笑道:“最近你笑得比較多。”
我一挑眉,他說得沒錯。
“我突然覺得你不笑也很好看。”他將酒杯放在自己的嘴邊,作勢要喝,又像是想起什麼,將酒杯移開道:“有毒的東西總是會附上美麗的外表,炫目過後是讓人心痛。”
我當然不會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也許他認為我聽了他的話應該再也笑不出來,可是他畢竟不是我,他並不完全了解我,一如我並不完全了解他。
“是啊,美麗的事物總是裹上一層厚厚的毒素,就像那妲己嫵媚,玉環華貴,美的是國色天香,毒的是傾國傾城。”
冥翳將酒杯重新放置桌上,雙手收緊了我纖細的腰身,柔聲歎息:“你也是這般國色天香!”
“我會傾了這北溟,傾了這垸城麼?”我眼神迷朦著。
“你隻需傾了冥翳的心便足夠!”他鄭重其事道。
我在心底冷笑,他似乎太抬舉自己了。若北溟真沒了他冥翳,便勢如破竹了麼?
“你不相信?”他似乎看出我眼中的嘲弄。
“我相信,”我肯定道:“這世上,你已是我最親的人。”
冥翳笑著點頭,騰出一隻手,端起桌上方才放置的那杯酒,在我的驚愕中一飲而盡。一揚杯底,無視我的錯愕,他麵不改色,含笑道:“這酒果真是與眾不同。”
那酒的紅色是我叫阿珊娜用了最辣的朝天椒,配以草堿熬製過濾而得,對於久居北方的冥翳來說,這樣的辣味是不容易接受的。可是此刻,他分明沒有半分怨聲載道的神色。
這樣的表情無疑讓我非常失望。任誰發現自己的計劃落空,心裏都會很不舒服,因為這意味著被捉弄的人比自己聰明。
“據說,在你們那裏,新婚之夜,新郎要喝下新娘為其斟的辣椒酒,那樣才能親親熱熱、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冥翳對著有些失落的我輕笑道。
“你怎會知道?”我有些疑惑,他不可能到過爨族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