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瞧見那漆黑的天空之中寒光一閃,東風笑回過神來,垂眸又瞧了一眼那窗子,繼而飛身而下,輕輕巧巧地落在了那庭院正中。
庭院裏樹影婆娑,便是因為南喬氣候溫和,這等樹若是生在北傾,怕是已光禿禿隻餘枝椏了。
東風笑沉了口氣,舉步向著那書房中走去,這房門半敞,她看見那立在屋中的人兒微醉,他墨色的長發隨著窗間門旁吹入的冷風微揚。
玉辭,今晚是你大婚之時,洞房之時,你嬌美的新娘便在那邊的婚房裏等著你,你為何偏要立在這書房裏,仿佛與世隔絕?
還是說……你是,緊張?
她咬住了唇角,忽而半蹲下身子,將那一隻小瓶放在外窗的縫隙裏,繼而閉上眼,匿身在門後,悄無聲息地瞧著那一縷煙漸漸逸散入那書房之中。
玉辭是行醫之人,她知曉,因此當尹秋說出這一招*計的時候,她是遲疑的,可是在這樣的晚上,若是想要將人劫走,便不能弄出大的動靜,他們別無選擇。
東風笑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那屋中,許久許久,直到那*的香氣漸漸可以聞著。
她瞧見,屋中玉辭的身形一滯,卻是立即抬起手臂來,便要製住自己的幾處穴位——製住了這幾處,便不會為*所困。
東風笑一顰眉,畢竟是醫術精湛的蒼鷺之王,這種手法,這種*,怎能難住他呢?
可如若他沒有被這*製住,今晚的事情便注定敗露。
她一咬牙,身形一掠便入了房中,一手執著一把短刀,另一手抬起來,竟是反手便襲向他的另一處穴位。
玉辭一愣,身形一閃躲了開去,穩了身形,依舊是一臉冷清地瞧向她,正要啟口,卻忽而顰了眉。
東風笑的唇角勾起一抹邪笑,微微垂了眼簾,看著一個黑色的小珠落地、滾動了一小會兒,又穩穩停在了地上。
——玉辭的身手和心思,皆是一等一的好,可他輸就輸在,常年在蒼鷺之巔清修,實戰經驗少之又少,而這,她東風笑清楚得很。
她看著他的身形微晃著向下倒去,幾步上前,抬起手臂來緊緊抱住他,將麵頰埋在他墨色的發裏,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的氣息,久違了。
此時此刻,玉辭隻覺得她那清冷的氣息驟然襲來,她抱住他的一瞬間,竟是禁不住身形微顫,他勉強抬著眸子,抵抗這那洶洶而來的困倦之意,想要推開她去,可這*竟是硬生生不由得他再擁有那般力氣。
東風笑豈會察覺不到他想要掙脫,她手臂之中的力道更甚,仿佛是刻意地折磨於他,唇角揚起了一抹邪笑,可那三分邪氣中又何嚐沒有無奈和傷悲。
“你……”
她聽見他在她耳畔低低地說著。
“不錯,我。”
東風笑一個勾唇,手臂一動將他扶到一側的靠椅上,瞧見他不得不順著藥力卸了力氣、斜靠在那椅背上,分明已經中了*,卻依舊強撐著、半睜著眸子,盯著她。
她一笑,俯下身子去,抬手輕描他如畫的眉眼,冰涼的指尖緩緩劃過他扇骨一般的長長的睫毛,她察覺到了他的困倦,卻也知曉了他的倔強。
“玉辭,你是不是奇怪,我為何頻頻同你過不去?”她挑挑眉,低聲說著,聲音三分嘶啞。
她凝眸瞧著他,看見他側歪著頸項,對她這一個問句微微頷首,動作不由得停滯。
繼而,她描摹著他麵頰的手陡然間一轉,生生擒住了他的下頜,起初她的手上力道不輕,惹得他又微微蹙眉,可接下來,東風笑手下的力道竟是漸漸放緩,直到最後,仿佛隻是在輕觸他的皮肉。
“我要你記住,你是北傾的人,給南喬,便是做了分毫的貢獻,都會惹得一世罵名。”
東方笑咬牙說著,卻瞧見他麵上一片平淡恍惚,她定了定神,忽而又輕聲說著:
“我要你記住,你隻能是我的,不管是人,還是心,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
話音一落,玉辭便是一愣,*的藥勁在漸漸抽空他的力氣和意識,可當她說出那番話來,那副畫、那用紅纓做成的同心結,竟是齊齊撞入了他腦海之中。
“你是誰?”
東風笑瞧見他帶著倦乏微微閉上了眼眸,可那蝶翼一般的睫毛輕顫依舊,他啟唇,說得卻是這三個陌生而又殘忍的字眼。
這三個字敲醒了她,是了,於他而言,如今她和他,不過是見過幾麵、碰撞過數次的陌生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