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機靈鬼的一聲口哨,走廊另一頭閃出一團微弱的燭光,一個猶太老頭的麵孔從樓梯欄杆的缺口處探了出來。
“怎麼是兩個人?那一個是誰?”
“一個新夥伴。”機靈鬼傑克把奧立弗推到前邊,答道。
“哪兒來的?”
“生地方。”
那張臉消失了。
奧立弗一隻手摸索著,另一隻手緊緊地抓住機靈鬼,高一腳低一腳地走上又黑又破的樓梯。他幾乎什麼都看不見,全靠機靈鬼傑克拉著他走。顯然,傑克對這裏很熟悉。
他們走進了一間屋。屋子很舊了,牆壁和天花板到處都是汙垢。
火爐上架著的鍋裏煮著幾段香腸,那個枯瘦如柴的猶太老頭手拿烤叉,站在旁邊。他穿著一件油膩而破舊的長大衣,鷹勾鼻子,亂蓬蓬的紅頭發遮住了半張臉。
在屋子的地板上,有幾個用舊麻袋鋪成的床鋪。與這些簡陋的東西格格不入的是,在衣架上竟然掛著幾條昂貴的絲織手帕。
在屋子中間,有一張破舊的桌子,周圍坐著四五個比機靈鬼傑克小一些的孩子,他們正像大人一樣,一邊吸著長長的煙鬥,一邊喝酒。
“費根,”機靈鬼對老頭說,“這是我的朋友奧立弗。”接著,他低聲向猶太老頭嘀咕了幾句。
老猶太人一隻手握著烤叉,轉過頭來,露出大牙笑了笑,向奧立弗深深鞠了一躬。然後,他握住奧立弗的手,說歡迎他成為這屋子的一員。
孩子們也都叼著煙鬥,圍了過來,使勁地和他握手。
接著,一個接過奧立弗的包袱,一個很熱心地把他的帽子掛了起來。另一個特別善良,竟然把手伸進了奧立弗的衣袋裏,這樣奧立弗在睡覺前就不需要自己花費力氣掏出裏麵的東西了。
“見到你我們非常高興,奧立弗,非常非常高興。”老猶太人費根說道,“貝茲,把香腸撈出來。機靈鬼,拖一個木桶到火爐邊上讓奧立弗坐。”
費根見奧立弗奇怪地打量著衣架上掛著的許多絲手帕,就親切地說:“啊,我親愛的,這裏手帕可真多,是不是?我們正打算洗一下。就是這麼回事,奧立弗,沒別的。哈!哈!哈!”
這好像是一句笑話,因為老猶太人的話引來一陣喝彩,他和那些孩子們都大笑起來。
吆喝聲中,他們開始吃飯了。
費根看到奧立弗吃完了分給他的那份食物,就又遞給他一杯兌了熱水的杜鬆子酒,讓他一口氣喝下去。不一會兒,奧立弗就感到暈暈的。接著,他感到被什麼人抱起來,放到了麻袋床鋪上,他馬上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老猶太人就打發孩子們出去了。
這時,進來一個又高又黑的漢子,縮頭縮腦地各處張望著。他一眼就瞥見了床鋪上躺著的奧立弗,轉身向外走去。老猶太人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哈哈笑著說:“蒙克斯,沒事,是新來的,睡得很死。”
蒙克斯心神不定地走進來,向睡夢中的奧立弗看了看,像是吃了一驚,又走近了仔細瞧了瞧。
“怎麼和我老子睡著時的神態一樣?”蒙克斯嘟囔著,轉身和費根低語了幾句,給了他兩鎊錢,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