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還沒有一個人起床,奧立弗就輕輕地打開了棺材店的門,離開了這座房子。

他沿著街道跑下去,穿過鎮子,橫穿過一條原野的小路,來到了大路上,這才喘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道邊有個路碑,上邊標示著:距倫敦七十英裏。

倫敦,這個地名在奧立弗心中喚起了一連串新的想象。

啊,倫敦!聽說那地方大得不得了,如果去了那裏,就沒有一個人能找到自己了。哇,太棒了!奧立弗從地上跳起來,大步朝前走去。

奧立弗一路上風餐露宿,僅靠一塊麵包充饑,幾乎凍死餓死。他不敢乞討,因為一些牌子上寫著警告:任何乞討的人,一旦被抓住,將被送進監獄。路上的行人拒絕給他錢,說他是一條小癩皮狗,不應該得到任何東西。有的人還威脅說,要放出狗來咬他。多虧兩個好心人給他東西吃:一個是仁慈的老婦,一個是看門人,要不是他們,他早就像他母親一樣死去了。

就這樣,奧立弗一瘸一拐地走著,腳上的傷口淌著血,渾身沾滿塵土,在他逃走後的第七天清晨,來到了倫敦附近一個叫巴涅特的小城。

奧立弗已經精疲力竭,他在一個冰冷的台階上坐下來歇腳。

街上馬車來往穿梭。一個漫不經心的少年從奧立弗身邊走過去又轉回來,他打量著奧立弗,說:

“喂!夥計,怎麼了?”

這個孩子的年齡和奧立弗差不多,但奧立弗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這樣的樣子奇怪的人。他的臉髒兮兮的,和普通的男孩沒有什麼兩樣,可他的一舉一動卻和大人一樣。他身上穿著一件又肥又大的衣服,差點兒拖到腳後跟,衣袖很長,幾乎把他的雙手全蓋住了。

見奧立弗無助地望著他,他又關切地說:“我叫傑克,外號機靈鬼。朋友,出了什麼事嗎?”

“我又累又餓,”奧立弗像見到親人一樣,淚水在眼睛裏直打轉,“我走了整整一星期的路。”

“一星期!是治安推事的命令嗎?”

“治安推事是什麼?”奧立弗不解地問。

“治安推事是一種法官。”傑克解釋說。他明白了奧立弗涉世不深,沒有多少經驗。“別去管那些了。你想吃東西吧?我包下了。我隻有一個先令,外帶半便士,不過,管他呢,我請客了。”

這個男孩扶著奧立弗站起來,來到附近的一家雜貨店,在那裏買了一些熟火腿和一個大麵包、一罐啤酒。奧立弗感激地看了一眼機靈鬼傑克,就狼吞虎咽地大吃起來。

傑克不停地觀察著奧立弗,最後他問:“去倫敦嗎?”

“是的。”

“有地方住嗎?”

“沒有。”

“認識什麼人嗎?”

“不認識。”

傑克吹了聲口哨,將兩隻手插進衣袋裏,說:“今兒晚上我也去倫敦。在那裏,有一位體麵的老紳士,他會給你安排一個住處,一個錢也不收你的。”

奧立弗高興得跳了起來。

他倆一路相伴,在半夜的時候來到了倫敦的一處貧民窟。奧立弗從來也沒見過這麼肮髒、悲慘的地方。街道狹窄泥濘,到處散發著熏人的臭氣。

這時,傑克推開了菲爾胡同附近的一扇門,拉著奧立弗走進一個昏暗的走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