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潤失去視覺,嗅覺和聽覺比從前敏銳,聞到肉的香氣,眉間微蹙:“你把一整盤肉都拿走了?”
梁楚瑜麵不改色:“咱倆午飯沒吃。都是一家人,總不能你吃飽了,我要餓著肚子吧?”
“娘會生氣。”
“她每天都在生氣,我每天都餓肚子,被餓得皮包骨頭了,被餓得上吊求死了。”
王潤抿了抿唇,向門口的方向走去。
屋裏沒有水缸,洗不了手。
才走兩步,他被梁楚瑜牽住手,她的手小巧可愛,纖細得仿佛輕輕用力就會擰斷,就像她說的一樣,皮包骨頭,沒有肉。
她以前是怎樣的?
王潤努力回想自己去梁員外府上做客的經曆,試圖找出有關梁楚瑜的信息。
……結果令他感到失望,他見過原來的那位未婚妻秀蘭小姐,見過秀蘭的妹妹秀麗,唯獨沒有見過錦娘。
錦娘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美是醜,他都不知道。
梁楚瑜不曉得王潤心裏想什麼,牽著他在屋簷下的水缸淨了手,又把豆飯和肉混起來分作兩份,分量多的給他吃,稍微少點的自己吃。
王潤失明已久,可以自己吃飯,無需喂。
“豆飯好難吃啊!”梁楚瑜吃不慣,“你家的錢哪裏去了?又不是窮得叮當響,改善一下夥食不成麼?這肉也是,做的不好,吃起來有股腥味,咽不下去。”
“二哥的長子和次子想學我考秀才,三哥的長子也是。”王潤麵無表情,“筆墨紙硯要花錢買,在私塾念書要給先生束脩,不省著用不行。”
“噫,你不缺乏學識,可以在家裏教他們嘛。”
“我看不到,教得不好。”
“你試過了嗎?”
“……”
王潤沉默。
梁楚瑜扒著豆飯,硬是逼自己吃掉。
幸虧她沒有帶著身體穿越,不然,光是她那張挑剔的嘴就能把自己活活餓死。
王潤吃得再慢比她快,聽著她苦大仇深的咀嚼聲,語氣莫名:“抱歉,委屈你了。”
梁楚瑜努力咽下嘴裏的飯:“你是不是想對我說,從今以後都不會委屈我?”
王潤:“並不。”
梁楚瑜:“所以那是廢話,說與不說有區別嗎?”
王潤心裏那點自責全部消失了。
他就知道,梁楚瑜是個蹬鼻子上臉的家夥。
給她三分顏色,她能把染坊開給所有人看。
梁楚瑜把髒盤子髒筷子拿回廚房洗幹淨,看到張氏還在找鑰匙,忍不住問:“你配的鑰匙花了多少錢?”
張氏警惕地瞅著她:“我花多少錢關你的事?鑰匙沒在灶裏對不對?小蹄子忒狡猾,敢糊弄老娘!”
梁楚瑜指著張氏腳下:“那不是鑰匙是甚?騎驢找驢,你的眼睛比王潤的還不好使,該去醫館問問有沒有毛病。”
張氏一把撈起鑰匙,恨恨地瞪著梁楚瑜:“準是你搗的鬼!”
梁楚瑜:“自己眼睛瞎還賴我,三嬸很會甩責任嘛。”
吃飽了想睡覺是天性,梁楚瑜霸占了床,把王潤趕到別處,蓋著散發黴味的被子,她合上眼睛等了很久才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