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梁家大姐兒真不像話,有娘生沒娘養就是這樣子。遇到委屈了說出來,請大夥兒主持公道,誰會拒絕她了?非要整得親爹下不了台,莫怪她爹不喜歡她。”
……
不喜歡就不喜歡,有什麼了不起的?
屋外大雨傾盆,嘩啦啦水聲響個不停。
梁楚瑜盯著房間裏雨水打出的坑,抬頭看向茅草和樹皮鋪成的天花板,找到一個正在往下滴水的細小破洞。
這樣的破洞不止一個。
它們錯落有致地分布著,把潮濕的水汽帶進來,令人煩不勝煩。
她歎氣,想到自己將要在如此簡陋還漏水的茅草屋生活,便有種自殺的衝動。
“對不起,我沒法給你想要的。”坐在木板床上編竹器的年輕男人忽然說,“你與我不曾行房,若是你有意另嫁,我可以給你放妻書。”
“不,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自己想不開,別自責。”梁楚瑜回道。
穿越到古代這種事能夠怪罪別人嗎?
僥幸撿回一條命,梁楚瑜認為自己應該感謝老天爺給她活路。
隻是想歸想,一時半會的,還接受不了現實。
“唉~~”
梁楚瑜又歎息一聲,接受不了也得接受,她要好好地活著,總不能學習原主上吊。
“桌子上有茶,有隔壁楊嬸給的烙餅。”年輕男人第二次開口,“要是想吃別的,我去找娘問問。”
“暫時不用,謝謝你。”
心裏揣著事的梁楚瑜沒有食欲,揉了揉眉心,整理原主遺留的記憶。
原主是本縣富戶的庶女,與她同姓,名叫錦娘,今年虛齡十三,在半個月前嫁給桃溪莊的秀才王潤,即屋裏這個年輕男人。
王潤是十裏八鄉最優秀的年輕人,十七歲,去年一舉奪得縣試、府試、院試三個第一,成為人盡皆知的秀才相公。
據說當時登門提親的媒人不知凡幾,把他家門檻都踩平了。
錦娘她爹費盡心思,把錦娘的嫡姐秀蘭許給王潤。
誰知天妒英才,王潤突然瞎了一雙眼睛,大夫全找遍,怎麼治都治不好。
禍不單行,王潤在家裏休養時,不慎打碎了一隻碗,然後一跤摔到鋒利的碎瓷片上,臉被割出一條長且深的猙獰傷口。
就算他立刻治好眼睛,也做不成官了。
古代規矩多,不允許容顏有損的人當官,長得太醜的人也不要,除了必須上戰場殺敵的武將。
嫡姐秀蘭不肯嫁給一個瞎子,她爹又愛惜名聲,生怕毀了這樁親事遭人唾罵,便把丫鬟生的錦娘嫁給王潤履行婚約,以此堵住旁人的嘴。
可錦娘同樣不願意嫁給瞎子王潤,洞房夜拒絕他近身,往後每天每夜不許他碰自己一下。
新婚第三天回娘家,錦娘顧不得王潤在場,哭得肝腸寸斷,非要留在娘家,結果被她爹派人強行送回桃溪莊。
錦娘不再奢望娘家幫自己,仍是和王潤保持距離,一心侍奉公婆。
然而公婆看不上庶出的錦娘,兄嫂和小姑子也不是省油的燈,短短十來天時間,錦娘被折磨得心如死灰,把院子裏的老樹當房梁,掛了繩子上吊自盡。
梁楚瑜理清記憶,暗暗唏噓一聲,斜眼瞧了瞧王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