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什麼鬼!
太陽掛在山巔的時候,梁家開始吃晚飯了。
大廳裏擺著三張八仙桌,七個成年男丁坐一張桌子,夥食水平好一些,有幹飯有肉,女人和孩子坐滿兩張桌子,吃的是豆子和米煮的稀粥。
病號梁俏如得到特殊照顧,被分了一碗幹飯和兩片肉,惹得沒吃上肉的大伯他孫子哭喊不休。
“哭甚麼哭!你又沒有生病,吃啥肉!”
大伯的長媳齊氏一巴掌打在孩子屁股上,端起飯碗喂孩子吃。
孩子被打得住了嘴,一邊吃一邊拿眼睛巴巴地看隔壁桌子上梁俏如的碗。
梁俏如對他視而不見,盯著碗裏油汪汪的肉,本以為自己會嫌膩,吃起來卻比什麼都好吃,如同世間最頂級的美味。
飯是豆飯,泛著一股子豆腥味,她居然覺得好吃!
梁俏如穿越了。
從二十一世紀來到不知名的古代王朝,從才貌雙全不差錢的人生贏家,變成簽下賣身契的宅門小丫鬟。
坐在昏暗逼仄的房間裏,梁俏如理清原主遺留的記憶,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原主與她同名同姓,芳齡十三歲,生得膚白貌美,腰細腿長,聲音悅耳好聽如黃鸝歌唱。奈何出身寒微無權無勢,出色的姿容使得原主被老爺看上,昨天傍晚差點遭了摧殘。
老爺的寵妾方姨娘聽說此事,把原主叫過去,指著碎在地上的花瓶說是原主砸的,啪啪啪一頓耳光將原主打得臉頰高高腫起。又用繡花針在原主身上亂紮,還要原主在院子裏跪了一夜,次日接著跪,直到原主挨不住折磨,倒地不醒。
夫人和方姨娘不對頭,方姨娘折磨原主,夫人便命丫鬟把原主送回住處,請郎中給原主看病開藥。
然而原主的寶貴性命沒有保住,臨時時恨著方姨娘,想著報答夫人。
“要我給夫人做牛做馬是不可能的,償還夫人的恩義倒是不難。”梁俏如思忖,“你用過的身體現在屬於我,我沒有什麼能給你的,為你做一個衣冠塚,替你複仇,再替你還恩罷。”
已逝去的原主不會回答她,她摸了摸心口,拿起梳子梳頭發,打算去廚房找點吃的。
昨天傍晚到現在,這身子隻喝了兩碗藥,粒米未進。
頭發未梳好,有人推開門走進來。
梁俏如從鏡子裏看去,是個四五十歲的婦人,手上端著一個裝滿飯和菜的大碗。
婦人把碗筷送到梁俏如麵前,臉上的笑容溫柔慈愛如母親:“餓了吧?這是夫人賞給你吃的飯菜,快嚐嚐。”
梁俏如多看了婦人兩眼,在原主的記憶中找到需要的信息。
這婦人叫唐嬸,在江家做了幾十年仆人。
她前後嫁了三次,第一任丈夫不幸死於風寒,第二任丈夫喝醉酒摔進湖裏淹死,第三任丈夫由於口角之爭殺了人,被抓起來砍腦袋。
旁人便說,唐嬸是克夫命,嫁不得人。
然而,唐嬸經曆的人生坎坷不僅僅是婚姻。她原本有個女兒,叫喜兒。聽說被十歲時人拐子騙去,再也找不到。若喜兒還活著,現在已經二十多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