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刀道:“那些奸惡之徒所作所為也實在太過份。”
天帝道:“可是很奇怪,七百年下來,卻殺之不盡。”
一頓笑接道:“我的第三次行動有待從長計議,最低限度,也得待此間事了。”
風雨雷電這時候才省起來所為何事,目光一齊落在翡翠的麵上,翡翠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天帝目光亦轉向翡翠,道:“你是鈴鐺還是珍珠?”
翡翠道:“婢子是翡翠。”
天帝“啊”的一聲,道:“你是翡翠,這麼大了。”
他沉吟接道:“記得我離開這裏的時候,你還是一個小女孩子。”
翡翠垂頭道:“已十五年了。”
天帝歎息道:“十五年了,日子過得實在太快,鈴鐺珍珠她們也該有你這麼大了,她們呢?”
翡翠頭垂得更低,沒作聲。
天帝看在眼內,皺眉道:“她們莫非出了什麼意外?”
翡翠顫聲道:“都死了。”
天帝追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翡翠道:“放出了鴿子之後,她們就飲下主母替她們準備好的一壺毒酒。”
天帝道:“這裏可沒這種規矩。”
翡翠道:“是主母這樣吩咐她們。”
她歎息接道:“在她們,這未嚐不是一種解脫。”
天帝道:“哦!”
翡翠解釋道:“因為她們已經與白癡無異。”
天帝道:“她們都是資質很好的孩子,怎麼會變成白癡?”
翡翠沒有作聲。
天帝道:“我離開了這裏十五年,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翡翠歎息道:“主母一直在嚴厲督促我們苦練武功,希望我們每一個都能夠成為水晶那樣的殺手!”
天帝皺眉道:“她就像訓練水晶那樣訓練你們?”
翡翠道:“是。”
天帝道:“她瘋了,並不是每一人都有水晶那樣強健的體魄,她那種訓練,差一點的人根本就受不了。”
翡翠道:“所以鈴鐺珍珠她們都變成白癡。”
天帝微喃道:“可憐的孩子!”
風刀插口問道:“主母到底怎樣了?”
翡翠道:“給人--殺死了。”
風刀追問道:“誰?”
“水晶--”翡翠的語聲在顫抖。
雨針脫口道:“什麼--水晶她……”
轉問道:“你說的是哪一個水晶?”
雨針輕叱道:“怎會有這種事情,水晶不是已經死了三年?”
翡翠道:“真的是她殺的!”
雨針怒叱道:“你還在胡言亂語。”
公孫白插口道:“翡翠姑娘說的都是事實。”
雨針目光一轉,道:“你又是什麼人?”
“公孫白!”
“你就是那個公孫白?”雨針盯著他,道:“人還過得去,怎麼你走來這裏?”
龍飛回答道:“是我根據水晶送給他的那張地圖,將他送來。”
雨針道:“他發生了什麼事?”
龍飛道:“中了閻王針,危在旦夕,不得不送到這裏來。”
雨針道:“這隻怕就是毒閻羅的詭計。”
公孫白搖頭歎息,道:“隻怪我酒後糊塗,說出了認識水晶。”
雨針沉吟道:“原來如此,毒閻羅那廝,也頗攻心計。”
龍飛道:“當時我已經想到毒閻羅的目的何在,但救人心切,也管不了那許多了。”
天帝道:“你是應該這樣做的--是了,你們進來這裏,又發生什麼事?”
一頓,接著吩咐:“翡翠,你說!”翡翠隻有將所知道的事情詳細說出來,龍飛間中補充。
公孫白所知道的並不多,所能夠補充的亦隻是在殿底與水晶相遇的情形。
天帝聽得很用心,風雨雷電也一樣,他們的麵上都露出奇怪的神色。
他們雖然有天人之稱,並不是真正的天人,不知過去未來。
龍飛公孫白已明白這一點,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他們沒有保留,將所知道的事情一絲不漏,詳細說出來。
一麵移動腳步,到他們將話完全說完,已置身宮殿之內。
然後他問道:“就是這樣了?”龍飛公孫白一齊點頭。
天帝目光從他們麵上轉過,緩步走上了丹墀,在杜殺的屍體旁邊坐下,雙手捧起了杜殺那個被放在小幾上的頭顱。
杜殺一雙眼仍瞪大,仿佛在盯著他。
天帝一點也不在乎,捧著杜殺的頭顱仔細的看了一遍,道:“這個女人是我的元配妻子。”
他歎息接道:“我們夫婦的情份,卻早在十五年之前便已結束。”沒有人作聲。
天帝道:“但雖然無實,卻是有名,所以對於她的死,總不能不理會。”
他的目光在風雨雷電麵上掠過,道:“這無疑,有關我們這一族人的聲譽。”
風雨雷電頷首作應。
天帝道:“其實這個女人死了亦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因為她的存在,她的所為,我們這一族人的聲譽已被她毀得差不多的了。”
風刀歎了一口氣,道:“這些事情現在都已經成為過去。”
天帝道:“她一天不死,遵照約定,我們就一天不能回來。”
風刀道:“主人其實不用這樣認真。”
天帝道:“大丈夫一言九鼎。”風刀苦笑。
天帝道:“雖然是半醉中答應的事情,但話是出於我口,就得要實行。”風刀更無言。
天帝目光又落在杜殺的頭顱上,道:“她的眼瞳中充滿了恐懼,可見她臨死的時候一定受了很大的驚嚇。”
他沉吟接道:“這世間難道真的有所謂鬼神的存在,人死了之後,竟然真的能夠化為厲鬼去殺人?”沒有人回答,殿堂中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帝歎了一口氣,放下杜殺的頭顱。
殿堂中這時候竟然還有兩三雙螢火蟲在飛舞。
天帝突的一伸手,抄住了一雙螢火蟲,他的手有如白玉,那雙螢火蟲在他的手心,更顯得晶瑩。
“鬼魂也許是假的,但這些螢火蟲卻是真的存在。”他說著吹了一口氣,吹飛了手心那隻螢火蟲。
龍飛再也忍不住,問道:“老前輩,水晶到底是一個人還是一塊水晶的精靈?”
天帝道:“你說喲?”
龍飛道:“我原以為她是一個人,可是那些螢火蟲……”
天帝道:“你有沒有見過人養其他的生物,如鴿子,如蜜蜂?”龍飛點頭。
天帝道:“所以你認為鴿子蜜蜂是可以飼養,可以接受人指揮。”
龍飛然道:“晚輩卻從未見過人養螢火蟲,所以才覺得那些螢火蟲很怪異。”
天帝道:“道理就是這樣子簡單。”
龍飛道:“那麼水晶的臉龐?”
天帝道:“那隻是她戴著一張色澤與水晶無異,接近透明的麵具。”
他接著解釋:“我不能清楚告訴你那是用什麼東西製成,因為也不清楚。”
雨針接口道:“那是主母研究出來的,她將一種樹木的汁液煮成糊狀,調色,冷卻後敷在水晶的臉上,到凝固了便變成那樣子。”
龍飛苦笑,道:“恕我孤陋寡聞。”
雨針歎息道:“我也隻是略知一二而已,至於那是什麼樹,我也不知道。”
龍飛道:“她老人家沒有說。”
雨針道:“沒有。”
天帝道:“所以她死了之後,除非她另有記載留下,否則這門子技術,相信便要失傳了。”
龍飛道:“這門子技術,隻怕會另有其他很多用處,就此失傳未免太可惜。”
天帝道:“不過有點可以肯定,即使現在失傳,不過將來,亦會有其他人發現那種樹木有這種用途,隻是時間又拖延了很多,本來可發展得很好的一種技術又得重頭開始。”
龍飛微喟道:“畢竟可惜。”
天帝道:“人就是這樣自私的。”
他亦自微喟,接道:“尤其是要一個女人將她的秘密說出來,更就是一種困難。”
龍飛道:“嗯。”
天帝道:“你現在應該相信,水晶人也隻是一個人。”龍飛點頭。
天帝接道:“水晶天生就是練武的材料,這一點在她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我便已看出來,從後來死在她劍下的高手,更足以證明。”
公孫白奇怪道:“她殺人到底又為了什麼?”
天帝道:“我明白為什麼你會這樣問。”
公孫白道:“死在她劍下的實在不少都是俠義中人。”
天帝道:“這一點我可以肯定絕對不是水晶的主意。”一頓沉聲道:“是杜殺吩咐她那樣做。”
公孫白道:“又是為了什麼?”
天帝道:“錢!”
公孫白道:“恕晚輩不明白。”
龍飛道:“晚輩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