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記得醒來之時,殿中除了皇上,並無其他嬪妃,何來六宮皆知本宮小產之說?”我一把抓起身旁錦盒之中的醫案,用力朝他甩了過去,冷哼出聲,“這醫案記載得清清楚楚,本宮尚在昏迷之中服下的第一帖藥中,便含有甘草等解毒藥材。徐君毅,本宮若沒有十成把握,又豈敢傳你這天子近臣?!”
“是,娘娘說得不錯,微臣當時就診了出來。師傅在世之時,有一次宮中有嬪妃小產,微臣便聽他提過,西域有名叫絕寵的秘藥,服下之後,所有症狀皆如滑胎之狀,隻是,能診出服毒的症狀來。”徐君毅咬咬牙,沉聲道,“微臣心慌之下,以為……以為是娘娘私下用藥,不敢伸張!”
“放肆!”伸手猛然用力拍向小幾,‘砰’地一聲嚇得他渾身一顫,我厲聲嗬斥道,“徐君毅,本宮極盡手段想要出宮的決心,你不是不知;本宮是緣何被迫留在宮裏,你不是不曉。如今,你為了維護他,竟然要將屎盆子往本宮頭上扣麼?”
我神色陰霾,胸口因憤怒劇烈地起伏著,厲聲開口:“本宮既然能發現這補藥的秘密,也就能查出此事的始末來。本宮私下傳你來,不過是顧忌著多年的情分,相互的麵子。既然你給臉不要臉,就休怪本宮翻臉無情!”
霍然起身,朝門外高聲道:“來人!”
“是,主子。”守在門口的小貝子答應著,慌忙打了簾子進來,躬身候命。
“即刻命萬福才將本宮幽禁止殤宮之時,負責止殤宮吃穿用度的奴才全都綁了,送到關雎宮來,聽候本宮發落。”我鳳目一凜,沉聲吩咐道,“本宮身邊的大宮女麥冬死得不明不白,即刻命人將鎮守止殤宮的殿前侍衛悉數綁了,本宮要詳查麥冬之死,將元凶巨惡繩之以法!”
“是,奴才即刻……”
“娘娘!”徐君毅猛然抬高聲音打斷了小貝子的話,絕望地閉了閉眼,重重透了口氣,咬牙開口道,“娘娘想知道的,微臣,知無不言!”
我揮了揮手,示意小貝子退了出去。垂眸,怔怔地看著一臉死灰的他,心下一緊,張了張嘴,半響,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顫聲開口:“真的…是他!”
徐君毅麵色一白,緩緩點了點頭。
我隻覺轟地一聲,大腦一片空白,心中最後一絲光亮一點點沉了下去,完完全全陷入黑暗之中。
跌坐在貴妃榻上,耳邊,傳來徐君毅沉重的聲音:“微臣記得那日,正是太後千秋,皇上正帶著皇親國戚,後宮嬪妃在寧壽宮中給太後娘娘祝壽。”
徐君毅陷入回憶之中,娓娓道出當日之事:“宣公公匆匆跑進殿中,靠近皇上身邊低語幾句,皇上臉色巨變,寒暄幾句便急匆匆出了殿。不多時,有宮女悄悄上前,說皇上命微臣即刻前往止殤宮。”
“微臣心知定然是娘娘出了事,一刻也不敢停留,即刻趕往止殤宮。微臣正在診脈,皇上卻支開了娘娘身邊的奴才,壓低了聲音交代微臣,讓微臣無論診出什麼,都隻能回稟,娘娘滑胎小產。”
“微臣驚愕不已,細察之下,才驚覺娘娘竟是服了絕寵秘藥!微臣疑惑不已,又驚又惶,卻不敢伸張,隻以為是皇上要回護娘娘才命微臣那般回稟。可待娘娘醒來,聽說滑胎,悲痛萬分,情真意切,微臣才知,這絕寵之事娘娘毫不知情。”
這才是,滑胎小產的真相……
他怎麼…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什麼生死與同,親如親人,什麼隻要我開口都願意遵從我的意願……
恐怕,隻有我這個傻瓜才會信以為真!
我用盡全力捏緊了雙拳,指節泛白,牙齒咬得咯咯直響,雙眸猩紅,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戾氣,拚盡全力才從喉嚨裏吼出沙啞的聲音來:“小貝子,備轎,去天子殿!”
“娘娘!”徐君毅驚愕抬頭,臉上閃過一絲擔憂之色,小心翼翼開口道:“貴妃娘娘,微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見我沉著臉不語,他又硬著頭皮接著道:“微臣看得出來,娘娘沒有出宮,皇上龍心大悅,滿心歡喜,可娘娘對皇上卻是異常冷淡,這讓皇上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