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藥狠狠地瞪向密甘,大聲嗬斥道:“密甘,你丫頭傻了吧?主子會給自個兒下毒麼?”
“下毒?”我眉骨處猛然一跳,脫口而出:“究竟有何不妥?”
“主子果真是不知道的麼?”密甘滿臉奇怪,細細地打量著我的神色,仿若要從我臉上找到半絲慌亂和閃躲,來證實她的揣測。她眼眸之中的不確定漸漸隱去,湧上淡淡的詫異之色,終是,將手上那根銀針舉到我眼前,指著針尖說:“主子請看。”
我眯著眼,定睛一看,那原本通體光亮的銀針此時已變為淺褐色,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咯噔一聲,隻覺背後一陣涼意順著脊梁骨直往上串,急問道:“是毒?”
密甘終是有些信了我並不知曉此事,點點頭道:“是,是一種毒。”繼而,又搖了搖頭道,“也不完全是毒!”
“這是什麼回答?密甘,你究竟懂不懂啊?!”沒藥一聽說她親自熬的湯藥之中竟然可能有毒,不由著急起來,急切開口,“究竟怎麼回事兒,你倒是說清楚啊!”
“其實,奴婢也沒見過,隻是,聽父親說過。”密甘籌措著開了口,看了我一眼低下頭去,低聲開口,“主子先前可能不是滑胎……”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一臉平靜地等著密甘開口,暗自沉了口氣,靜靜地等著她口中的那個真相。
長長的靜謐讓密甘忍不住抬起頭來,對上我平靜卻堅定的目光,長歎了口氣,開口說道:“奴婢聽父親說過,這是一種西域後宮之中私下流傳的秘藥絕寵。中毒之處並無異狀,隻是月葵會推遲,之後還會有不能聞葷腥,嘔吐等等懷孕的症狀,往往會造成有孕的假象。”
密甘見我神色並無異狀,才大著膽子接著說道:“但在兩月內會自然血崩,造成滑胎的假象。隻是,此毒極為傷身,隻能以補藥配上解毒甘草慢慢調養一段時間方可痊愈,隻是,半年之內,不宜有孕,否則,必定小產。”
我終於明白密甘的躲閃和惶恐從何而來了,緩和了口氣開口道:“這麼說,這是後宮嬪妃爭寵的一種手段了?雖說殺敵一萬,自損八千,可卻不得不說,這是萬無一失的翻身之法。”
“絕寵?絕處爭寵,隻有對自己狠絕,才能爭得萬千寵愛。真是,好名字!”我心下嗆然,低低地輕笑出聲,半眯著睨視她,呢喃道:“本宮當時被幽止殤宮,正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的時候,這絕寵秘藥,中的,可真是時候啊!也難怪,密甘要惶恐,連本宮,都覺得這毒應該本宮自己下……”
“主子……”
我心下百般滋味,無力地揮揮手,吩咐道:“都出去吧,本宮想自己待會兒。”
我歪在貴妃榻上,用力消化著這晴天霹靂,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如若果真入密甘所言,我不是有孕滑胎,而是,中了絕寵,那麼,我鬥玉妃,爭實權,與荷貴嬪設下毒計打算陷害皇後,所做的這一切,又還有什麼意義?
絕寵,絕寵,這樣的秘藥又是誰下的?
我感覺這後宮仿若一個巨大的漩渦,而我,就處在漩渦的中心,有一隻黑手,掌握這一切,無論我怎麼用力,怎麼逃也逃不開。
我使盡手段出宮,卻在出宮的當天早上在龍榻之上醒來,眾目睽睽之下衣衫淩亂被抓了個正著。我被幽止殤宮,卻又一貼絕寵,讓我重奪盛寵,燃起鬥誌……
我猛然收緊了十指,長長的丹寇用力地掐進手心,離兮啊離兮,你幾時這般無助過?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卻絲毫無還手之力?
“主子,你打算怎麼做?”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抬頭,卻見小貝子和沒藥不知何時站在了眼前,一臉凝重地看著我。
我看向小貝子:“都知道了?”
小貝子點點頭,道:“奴才聽沒藥說了,主子現在,怎麼打算?”
我嘴角微翹,溢出一絲冷笑,淡淡開口:“本宮有些日子沒見過徐太醫了,即刻去傳,就說本宮不好了,突然暈過去了!”
既然他能開出這補藥來,就一定不會一無所知。
“是,主子。”小貝子答應著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