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顏把頭發放了下來:“從道理上講,似乎是這樣,隻是,你雖然並非真實的存在,卻有著和真人一樣的感觀,一樣的思想,除了不死之外,和那個真實的你,並沒有什麼區別。所以站在這裏的你,還是你本人,隻是沒有靈魂而已。”
靠,一個幻影,怎麼想我都覺得自己在演恐怖片。
我摸了摸自己的手,能夠感覺到皮膚的柔軟和指甲的硬度,我又跺了跺腳,腳底與車廂底叩擊,發出沉悶的聲音,最後我使勁扯下一根自己的頭發,尖銳的微疼,和以前一模一樣。我簡直無法相信,這個身體,竟然隻是個影子。
“我會流血嗎?”
“會的。”
“我會流汗嗎?”
“會的。”
“我會打噴嚏嗎?”
“會的。”
能想象一個幻影會流血流汗打噴嚏嗎?我東看西看,隻覺這個身體才是真實的,而躺在黑顏眼睛裏的那個一動不動的人才是真正的影子。
幻影也好,沒有靈魂也好,隻要我自己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存在,那麼,我就是真實的。
一樣能走路,一樣能跳,這和以前的我,有什麼區別?
所以我幾乎要懷疑這個黑顏是在糊弄我。雖然理智很清醒地告訴我,並不是這樣。
“把我變成這樣,沒有魚尾,獸人族會認出我嗎?”
“隻要他們在這個地方,就一定能認出來。”
“為什麼?”
黑顏扭過頭:“你的血液,和普通人,並不一樣。即使這個身體隻是個幻影,血液的特征,卻是保留了的。”
我想了想:“威爾和仇冰呢?”
“他們在該在的地方。”
這回答是什麼?沒頭沒腦。不過黑顏顯然並不願解釋。從他的這句話裏,我隻能知道一個信息:我們的這輛車並不是那兩個人“該在的地方”。
“你要帶我去哪兒?”
“自然是該去的地方。”
我翻白眼。黑顏回答得很有腦子,而我問得太沒有腦子。
在你釣魚的時候,聽到過蚯蚓問過你“要帶我去哪兒”嗎?是的,對於誘餌來說,問這句話是很沒有腦子的。可見,我沒有蚯蚓有自知之明。
黑顏默默地開了一會車,忽然又說:“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因為靈魂和身體不能相隔太遠。而至於工作,我會為你安排,不用擔心,你並沒有危險。”
這個人不像威爾,總是對你不慍不火地假笑;也不像仇冰,老是拿一副追賬不成的表情怒視著你。他的語氣很溫柔,似乎也對我沒有敵意。坐在他的身邊,莫名就有一種安心的感覺,雖然我直到現在還從沒有見過他的臉。
車在和平醫院的門口停下來了。
黑顏轉過頭,我感覺到他似乎在打量我,並且打量得非常仔細。
我的心又開始跳起來,臉上有些發燒:“你……”
我現在還穿著浴袍呢,他這樣看我,我趕緊把浴袍緊了緊。
黑顏收回了目光,下了車。
在我趕緊準備也下車的時候,黑顏又從前門探進身來:“先不忙。後麵有一個白色的小箱子,你把它打開。”
箱子?我東看西看:“是這個嗎?”
“對的。你把它打開,我在外麵等你。”說著,他又抽身出去,並把車門給關上了。
我拿著那個箱子看了看,找到開關把它給打開。隻見箱子裏似乎有一堆軟軟的布片,我把那布片提出,卻發現原來是一件衣服。
很漂亮的一件裙子,但是是布製的。我媽老是讓我穿一些昂貴布料的衣服,其實我最喜歡的,還是這種純樸的布製衣。
箱子裏麵還有著……
我臉紅了一下。還有著內衣。一想到我披了件浴袍就真空上陣了這半日,我這心內就直打哆嗦。
汽車玻璃的遮蔽效果應該很好,何況黑顏是背過身去的。我換上那套普通的衣服,然後才開門走下去。
黑顏轉過身來,默默地看了我一眼:“現在,我們先進去看看你的司機小裴,然後再回到你家。因為不希望被其他人看出疑點,所以為你準備了一套衣服。”
我點點頭:“你們考慮得很周詳。”連內衣都準備好了,能不周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