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顏(3 / 3)

史上既有荊軻刺秦,慷慨悲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複返”,我林黛玉為何就不能在做烈士之前唱一唱周董的舊歌呢?隻是,人家荊軻的壯舉可是被載入史冊,流傳了千年,如今我在這裏悄無聲息地死了,卻又有誰能知道呢?我這個所謂的“烈士”,可做得真不劃算。

哼著哼著,我幾乎都快把周董的那首《半獸人》哼成《大悲咒》了。

也不知道這幾個人拐了幾次,其實我本來就是個路癡,他們蒙我眼睛純粹是多餘,就算讓我主動把眼睛睜得大大努力去記,隻怕我也記不下半條路來。隻覺他們東拐了一陣,西繞了一陣,接著好像是下了一段樓梯,然後才總算停住了。

抱我的人把我輕輕放在一堆軟軟的東西上麵,我感覺那應該是一張床。接著,另一個人走上來,揭開了蒙住我眼睛的眼罩。

光線很柔和,一點也不刺眼。即使我的眼睛在黑暗中待了很久,猛然睜開,也並沒有難受的感覺。那是一種微藍的淡光。剛開始,我還以為是燈光,但是放眼四周,卻並沒有看到任何的燈源。

我躺的那個地方,的確是一張類似床的東西,造型比較奇特,好像一條做工精美的小船。我的尾巴沉沉地從那“小船”的一端垂了下來,無辜地落在了地上。

地,似乎是暗紅色的。但是我看不出是用什麼材質做成,似乎木料,又似乎石料,隻是,從光澤上看,木料沒有那麼硬,而石料也沒有那麼韌。此時我躺的那條“小船”正位於地的中心。

整個房間我都沒有看到門,看上去就是完全封閉的密室,真不知道這麼多人是怎麼走進來的。除了躺著的那條“小船”,周圍一片空曠,隻有著光溜溜的藍色牆壁。仇冰等人就站在那牆壁之前,像看妖怪一般凝視著我。

我微微起身,想要坐起來,但是卻發現渾身動彈不得,皮膚上出現明顯的勒痕,能夠感覺到似乎有著無數看不見的繩索緊緊地將身體給束縛了起來。

“將我弄到這個莫名其妙的房間裏來,是要囚禁我嗎?”我冷笑。

沒人回答我。

幾個人隻是站在一邊,似乎警惕地望著我。除了仇冰和威爾之外,我注意到還有著一個頭發雪白的男孩子站在陰影裏麵。

“可以了。”威爾忽然說了一句:“黑顏,查查她到底是不是我們的最終目標。”

頭發雪白的男孩子聞聲站了出來,向我走了過來。他的手上拿著一副樣式古怪的器械,在我看起來,有點像十字架。隻是,十字架是平滑的,而他手裏的那個東西雖成十字形,但是非常尖利,像是放在一起的兩把雙刃刀。

從威爾的話裏,可以知道,這個男孩子的名字,應該叫做“黑顏”。黑顏當然意為黑色的顏麵,但是他皮膚卻像他的頭發一般蒼白。在他走過來的時候,長長的頭發遮了下來,他的臉,始終是處於陰影之中,令人看不清楚麵目。

在他走近我的時候,我幾乎能夠感覺到他呼吸的氣息遠遠地便吹了過來。我注意到他的胸口在劇烈而隱忍地起伏著。很明顯,他很激動,可是他到底在激動什麼?

在離我所在的“小船”尚有半步之距的時候,黑顏慢慢地蹲了下來。我看不見他的眼睛,但是,能夠清楚地感覺到有一種目光。這種目光並非平靜如水,而是波濤洶湧。可當我好奇地想要尋找他的眼睛的時候,那種目光又安靜下來了。

威爾在後麵問:“怎麼樣,黑顏,她是嗎?”

黑顏卻如若未聞,直在我身邊蹲了半天,然後慢慢地伸出一隻手來,我注意到這隻手上戴著一隻很大的圖案異常古怪的戒指。

他把手心向著我。

不知為什麼,這個人,雖然我與他素未謀麵——直到現在他都還用頭發遮著臉,但是,當看到他的手的時候,我突然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很奇怪,這種感覺,我從來都惟有在親人的身邊才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