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運會過去不久,母親已正式決定辭工回家,原因是曉群回家已經快三個多月了,再過幾個月後就要分娩了,但是一直以來她都沒有去過我家。雖然她從來沒有在我麵前抱怨過,一直默默地支持我,但對我總是感到萬分地愧疚和不安。按照家裏的風俗習慣,女方在分娩之前都沒有進過男方家門是讓人取笑和猜疑的,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母親卻早已做好了打算。
母親告訴我,讓她回家先打理一段時間,找人選好良辰吉日後再告訴我請假回去,這樣的安排既不會耽誤我太多時間更不會影響我的工作。我從心底佩服母親很細心、周到,在我還沒有想到的事情她早已想得很周到了。
送母親回家的那個晚上,氣溫依然與往日一樣地悶熱,總站依然和往日一樣地熱鬧非凡、人來人往、匆匆忙忙;總站的長途候車室裏燈火通明,一排排座椅整齊而又規則;地麵潔白的瓷板磚幾乎一塵不染,在燈光的照射下把往來行人的影子反射得清晰而又明亮;一聲聲清脆的廣播聲在不停地催促著每位耐心候車的旅客,透明的玻璃窗外整整齊齊地停放著一輛輛豪華長途大巴客車。
我和母親也早早地來到了候車室裏等車。母親有好幾個大行禮包,裏麵裝著雜七雜八的東西,很沉,還有那**厚厚的棉被。
母親心情似乎很好,顯得很開心的樣子。她不停地和我講她在這裏上班的所見所聞,因為她在這裏工作快達一年時間,對這裏的一切都相當熟悉,在這裏也認識了很多老鄉,包括那些快餐廳、小賣部、保安都很熟,甚至包括在總站候車室裏那些長期乞討的人都是一樣。
母親還說其實她不想現在就回老家去,在這裏她已經完全適應了這種生活,不是很辛苦,又不是很累,沒有什麼壓力,一個月過去就可以領到工資,比起在老家種田種土不知要好多少倍,隻是現在沒有辦法,因為曉群要分娩了還沒有過門,實在讓人說不過去,再過些日子生了小孩以後就要在家裏抱孫子,基本上是沒有多大機會來東莞了,並感到十分留戀的樣子。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在沉默中將母親的話深深地記在心底。
母親上車以後,拚命地向我招手,我知道她是在示意叫我早些返回工廠,叫我不要為她擔心。在車上昏黃的燈光照映下,我再次看到了她那孤獨和寂寞的身影、兩鬃斑白的銀絲,臘黃的、熟悉的、慈祥的臉孔在強裝著笑容地向我告別,當她轉過身去,將兩手扶在過道兩旁的座椅時,動作已顯得那麼緩慢,步子卻是那麼地艱難......
我應該感謝母親,因為她給予了我生命,並撫育我長大成人;我應該理解母親,因為她為了這個貧苦的家庭一直以來都在不停地拚搏和付出;我應該愛母親,因為她每時每刻都在不停地為我c心、為我擔憂,總讓我感到無比地安全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