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總很興奮,握住他們的手表示祝賀,同時表示感激,並對他們的工作事跡向全廠幹員進述一遍,實在讓人感到傾佩不已。
對這兩位獲獎者我也很熟悉,因為他們都是從聖凱諾過來的,何況當年他們進聖凱諾時還是我親自應聘的,所以我依然記憶猶新。
王大叔是四川廣安縣人,已經有五十多歲了。當時按照他的年齡是不符合公司的招聘條件,後來因為他兒子在聖凱諾鞋廠做管理。托一定的關係後才破例接受,在聖凱諾他一直都在生產部車間做保清員,有時幫忙送膠、倒膠、調膠;平時就到車間洗地板、打臘,雖說年紀偏大,但身子骨很硬,從不偷懶,很勤快,不怕累不怕髒,不管到哪裏,隨叫隨到,一直受到領導們的好評。
再後來他的老伴也在聖凱諾鞋廠出現了,但比起起他來不那麼精神了。他老伴臉上皺紋很深,雙眼也很模糊;穿著一身很普實的老式衣服,顯得非常老土;走起路來也不太利索,很蹣跚。被分到麵部車間線場上班,每天按時上班下班,晚上加班到12:00以後。隻因為她不能做些複雜性的工作,幹部也隻能讓她在後麵清潔鞋麵、擦膠水,做些再簡單不過的工序。
她很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也很認真,但畢竟年紀太大了,處處受到別人的嫌棄,線場的管理幹部也是一樣。不是說她動作慢了就是鞋麵沒有清潔幹淨,一天到晚都在車間責罵她,她偶爾也隻是反駁幾句,又經常都在自言自語,一個人在哭泣,有時逼急了會講出一大堆話來,但都是很濃重的四川口音,讓人很難聽清楚她到底在講些什麼;也許是身體弱不禁風,在集體宿舍她也隻能和其他年青人一樣,夏天在宿舍裏又是風扇又是空調,因此經常看到她被感冒,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甩個不停,一雙毫無光澤的眼睛被兩層長滿皺紋的眼皮遮得隻看到一條縫隙,總是眼米米地,看什麼都很吃力。
站在成型三樓車間,看到廣場上麵部所有員工集合操訓時,總是看到她那頹唐的身影在口令約束下向左向右向後挪動,每轉一下都是那麼得費力,那麼得需要時間,動作是那麼得緩慢,在她心裏根本沒有方向的意識,都是在亂轉,別人全都轉完了,她還在那裏分不出前後左右,就像玩具裏麵的“不倒翁”,整個身子都在處於傾晃狀態,每轉一下就要用手甩一把鼻涕,讓人見了真的很糾心。
那時候我在生產部辦公室做高協理特助,到了晚上事情做完後就會到車間巡視,經常要在王大叔的老伴旁邊去看看。
她隻顧埋頭做事,手裏拿著碎布沾著一些溶劑在鞋麵上擦來擦去,偶爾再用衣袖去擦一下眼角溢出的淚水,她並不是在哭,而是老年人的一些正常現象,偶爾再自言自語地地說些什麼,我想她也許在抱怨鞋麵上的膠水太多,也許在抱怨加班太晚了吧?處於一種同情的心理,我特意和她搭訕,並問了她一些情況。
她說她已經六十四歲了,有三個孩子,女兒嫁了,大兒子在本廠上班,小兒子在家裏念大學,大兒子剛大學畢業不到兩年時間,家裏已經欠了幾萬元的債,小兒子還有幾年才可以畢業,農村人沒有什麼收入,她和老伴也不能做農活了,現在隻能靠著大兒子的麵子在這裏上班,盡量多做一天是一天。她還說自己年紀大了,年青人都看不起她,就連管理幹部也是一樣,上班下班沒有一個人和她說話,包括她的老伴和大兒子也是一樣,每天都在責罵她不該出來打工,勸她回去,但她一直不肯,說要在外麵打工掙錢還債,雖然掙得不多,但最起碼可以為家裏減輕一些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