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協!”一見傷者,朱由儉大驚失色,,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軀,他的心也隨之下沉。葉協是他在宮中的絕密親信,除他與信影之外,無人可知,如今這滿身的重創帶來的將會是什麼?
鞭裂的白衫內,帶狀的血痕浸粘了翩翩雪衫。一身的汙穢,披散的亂發,無處不在的傷痕驚觸了人的心。
“信……王……”血跡未幹的手抓住朱由儉的手臂,不成形的血手印,霎時染於朱由儉青衫之上,一張過分年輕的臉因斑斑血跡而顯得猙獰可怖,抬著一雙琉璃般的火焰之眸,不顧身子的極度疼痛虛弱,葉協氣息急促:“宮中發生劇變……”
“別說,現在什麼都別說……”朱由儉憂心他的傷勢,急欲阻止。
“不,信……王……,讓臣把話……說完……”急喘的氣息斷續了遊絲的音,葉協加重手上的力道,促使自己竭力清醒振作:
“魏忠賢封鎖了聖上病危的消息,意欲與李永貞,馬朝欽及崔臣秀等人密謀發動宮廷政變,知曉此隱情的人除臣拚死逃出外已全被殺,就連曾跟信王臣等把酒言歡的嚴氏兄弟也在天牢中被秘密殺害,臣冒死前來,請信王定……奪……”
震驚的哀戚染上朱由儉的臉,驚的他咬破了自己的唇,宛如夜空的瞳孔圓睜著顫動。半晌,一種近乎麻木的平靜重新現於他溫和的臉,將重傷的葉協小心翼翼的扶上床,隻是命令隨身侍衛到:“速請大夫來醫治!”
侍衛領命而去了,房內出現了暫時的安靜。朱由儉坐於床邊守侯著深閉雙眸,麵如死灰的葉協,無言亦無語。
“信……王……咳、”輕咳聲響起,葉協睜眼,眸光溫柔憐惜的望向僵硬而笑的朱由儉,艱難的伸手握住他:
“信王別難過,臣知屬下生命對信王而言彌足珍貴,信王對屬下的愛護更是如同己身。隻是這亂世之中,生命往往成為一種無奈可悲的犧牲品,處身於宮廷之內,更時時刻刻麵臨這種亡命之險。信王哪,你即是王室一員,命運便已將這無法推卸的責任賦予你身,你便要承受一切的打擊磨難。重情重義隻會被敵人利用,成為被毀滅的致命弱點,信王,大明江山絕不能落入奸人之手,大明需要信王,聖上需要信王,朝廷需要信王,人民需要信王……”
“夠了,不要再說了!”倏然起身,朱由儉淩厲低道。無語的沉重悲哀讓他將自己的臉埋於雙手中,久久無法出聲,緩緩抬頭,苦澀的悲戚那麼鮮明的刻畫在他細雅的臉上,望著床上氣息微弱,血跡滿布的屬下,他竟然笑了,笑的分外淒苦,緩澀道:
“如果不能保護重要的人,那麼我要江山有何用?”
“信……王……”看著朱由儉話音落後突然轉身,不詳的預感讓葉協低叫出聲,人也撲到床沿上。
“大夫很快會來的,我先……走了!”沒有轉身,挺拔的身影在燭火飄忽中有著難以察覺的孤獨脆弱,朱由儉似乎決定了某件事,堅冷的音有著離別的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