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等在約定地點的郭羨之沒想到,等來的人除了楚明夏、楚琉月兄妹外,還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人衣衫雪白、臨風飄飛如仙,談笑間有一種出世之態。
楚琉月今天是著了女裝來送的,所以是乘轎而來,他們一路將郭羨之送至官道處。
兩旁已是林木森森,郭羨之翻身下馬,抱拳同楚明夏道:“楚兄,千裏相送,終有一別,前路尚遠,你我就此別過吧。”
楚明夏倒是挺喜歡這個與自己稱兄道弟的郭羨之,說來這還是他結交的第一個非同那些酒肉朋友的人,人品貴重、相貌堂堂而且文武皆長。
楚琉月見轎子停在地上,便也挑簾下來,走近一些,仰頭看著那雙英挺眉峰下星子般的瞳孔,輕輕矮身,道:“郭大人一路平安,小女就不多說什麼了。”
郭羨之神色怔忡地望了她一陣,才道:“多謝楚小姐,我們後會有期。”
這時,一直說話不多的孟謙逸卻走上前來,嘴角輕笑,低聲問了一句:“不知郭大人,可相信天相占卜之說?”
郭羨之回過神來,有些奇怪地望著他,因為不知道他要說些什麼,便道:“孟先生何出此言?”
孟謙逸腳步來回輕動,衣袂隨之而動,他道:“郭大人先告知在下,信或是不信?”
郭羨之凝了眉目,微蹙額頭,道:“我並不是不相信天相之說,隻是覺得,並非所有人都能看清其中含義,借此招搖撞騙、妖言惑眾的人也是不少的。”
楚琉月聞言,心中一跳,看來郭羨之是不大信這些東西的,若不是借他人之口說出來的,而使自己告訴他,他豈不是覺得自己在胡說八道?
孟謙逸聽出其中有略微的戲謔之意,也不知他是故意為之還是說者無心,卻是絲毫不往心裏頭去,隻道:“若是在下有一言,郭大人可願聽取?”
郭羨之抬起眸光,認真地端詳了他一會兒,道:“孟先生肯賜教,必定悉心聽取。”
孟謙逸便移動了幾步,走得遠些,道:“那郭大人請隨我過來一敘。”
楚明夏見兩人神神秘秘的樣子,心中好奇得很,也想跟過去聽個究竟,卻被楚琉月一把拉住,她道:“孟先生擺明了隻說與他聽的,你去湊什麼熱鬧?”
楚明夏看著兩人的背影,又被目光轉回來,看著有些心神不定的妹妹,道:“他要說的東西,莫非你也知道?”
楚琉月眸中慌亂地一動,卻即刻垂目掩住了,道:“我若知道,還跟你故弄玄虛做什麼?”
楚明夏答應一聲,笑得有幾分意味深長,他總覺得自己這個妹妹,越是覺得熟悉了解又越是不了解呢,好像那顆小小的心裏一直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楚琉月有些心虛,更多的是焦急,她冒險請孟謙逸幫忙,隻說自己做了一個夢,夢裏的內容栩栩如生,便是西南異族謀反,以至於生靈塗炭、屍橫遍野。她想請孟謙逸幫她以預言的方式告知郭羨之,以緩解她的心中不安,即使不是真的,有備無患也好。
當時孟謙逸的表情也是有幾分深邃莫測的,但他不愧是個人情通達的高手,也沒有細細追問,便應承了下來,說今日便將那個警示道與郭羨之聽。
其實這些事情原本不是她一個小女子可以左右的,她對個人與家族的命運都自顧不暇,卻還是存了這份救世的心思,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