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被拖欠費用之後馬洪就變地不那麼積極了。他現在隻是有時順道過來而已。
“那些收錢不幹事的家夥。要不還是換了吧。”王圭插了一句。與以往沒有任何不同，他依然雙眼布滿血絲。
“你別給我添亂。少喝點酒。你惹的麻煩夠多了。”鮑亞大聲斥責。“今天還發生這種事情。”
楊春臨坐起身來，身體前傾，“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警覺地問。
“一個記者過來打探消息，恰好被我在門口撞見。”鮑亞回答，“前兩天那家夥還去了我公司。他說自己是個玩具廠商，卻跟我打聽非洲工程的消息。
我什麼都沒說，結果今天他就來了這裏。我看見他很奇怪，於是問了保安他的名字。”
“他叫什麼名字？”
“西小河，《護城河周報》記者。他是這麼登記的。”
“你跟他說什麼了沒有？”楊春臨轉頭問王圭。
“他找的是三樓一個老頭。”鮑亞搶著回答。
“張世宏沒說什麼，和之前我們告訴警察的差不多。”王圭接著說道，“他沒參與非洲項目。我們也沒留下任何資料。”他得意地看了房間角落一眼。
那裏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台綠色的自動碎紙機。三年前他們已將所有電腦的、紙質的相關材料清除幹淨。
楊春臨放鬆了一些。他靠在沙發背上，鄙夷地瞧了王圭一眼。他要能靠譜一點就好了。
數年前巨款被盜，王圭未經商量直接報了警，這讓他大為光火。即便王圭從專案組出來直接進醫院躺了一星期也未能平息他的怒氣。
與他相比，鮑亞成立攻守同盟並立即銷毀文件的應對方案要沉穩老練多了。
“原先你們中非分部那兩個家夥如今在哪？”鮑亞朝王圭問道。
“早離職了。”王圭回答。
“這我知道。”
“他們不在護城河縣。不過應該還呆在廣東。有什麼問題？”
鮑亞沒有回答，隻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他要擔心的問題很多，但一時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覺得會有什麼問題？”楊春臨問鮑亞。
“說不上。也許是我多慮了。但以前的記者沒試過這樣。”
“他們現在還能不能乖乖地寫一些我們讓他們寫的東西？像以前那樣。”
鮑亞停下腳步，眼睛望著天花板。過了一會，他搖了搖頭，“現在不像以前了。”
世道已經起了變化，這恐怕是他們不得不接受的事實了。所有人都開始感到憂心。所有人都不再說話。
最終還是楊春臨打破了沉寂：“我們能不能找人和他談談？”
白晶晶出了電梯間，走進地下停車場。昏暗的燈光閃了幾下。她加快腳步，走向角落裏的甲殼蟲汽車。
右前方黑色小車裏走出一個人來。她覺察到他一直在盯著她看，於是望了他一眼。但他的臉一時看不清。
她埋頭繼續往前走。走近黑色小車，她迅速朝那位身著深色皮夾克的男子瞟了一眼，認出是融豐車貸公司的老板範建峰。範建峰的公司開在在工業區那邊，主營業務是放高利貸給附近的工人。
白晶晶假裝沒看見，低頭整理手提包。包鏈子尚未拉開，她已掉頭往回走，卻被另一個男子擋住了去路。
這人留著小平頭，身穿黑色緊身t-shirt，露出兩隻爬滿紋身的強壯手臂。他左手戴著金表，右手係了一根吊著幾顆佛珠的紅色手鏈，一雙小眼惡狠狠地盯著她看。
白晶晶急往右轉，便欲從另一側開溜。那人伸出長臂，一下便擰住了她的肩膀。白晶晶拚命扭動身體，那雙大手卻如鉗子般紋絲不動。
範建峰不急不忙地走了過來。他在她麵前站定，由上至下再由下至上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兩條褐色的大腿盡頭停了下來。
“你想幹嘛？”她一臉驚恐地問。她朝身下望望，不由得夾緊了雙腿。她今天穿的是一條淺色的牛仔短裙。
“就看看，別怕。我有職業道德的。”說著他瞧了黑衣男子一眼。“是吧？”
黑衣男子幹笑兩聲。“建哥說地對。”
範建峰也幹笑兩聲，然後咽了一下口水。“你啥時候還錢？”他盡量惡狠狠地朝她說道。
“我又沒跟你借錢。”
“別整這些沒用的。你是黃小鵬女朋友，他還不起就得找你。”
“我也沒錢。”她把頭扭向一邊
“別盡給我整些有的沒的。你不是有套別墅嗎？那別墅值三百萬，賣了就足夠還錢。”
“那房子賣不出去。能賣我還你錢了。”她大聲叫道，“房產證是我和羅亞兩個人名字。房產局說，他現在隻能算失蹤，沒有死亡證明不能過戶。”
“那是你的事情。我隻管啥時候能收回我的錢。”
白晶晶停了一會。然後，她低聲說道：“再給我一個月。我想想辦法。”
“兩個星期。”範建峰伸出右手，重重地拍了兩下她的左臉，又低頭看了眼她的短裙，“我是有職業道德。但我的兄弟可就說不定了。”
黑衣男子淫笑了兩聲，這才放開了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