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不能相信的就是,他竟然,忘了自己。
談到大漠,夜傾笑得很開心,他手舞足蹈地說玉生煙和子桑褐淩的那一戰,強攻驛站,安雲死的時候的大快人心。還有後來玉生煙中毒的時候,大家都萬般心冷的樣子。獨獨說到殷容微,那個藍色眼睛檀木色長發的風鈴一般的女孩兒,夜傾愣愣的搖搖頭——“有這個人嗎?”
誰都沒有忘,唯獨忘了她。
那一刻,殷緣心中忽然湧起無底的悲哀。
夜傾還可以對她微笑,還可以拉著她的手說殷姑娘,認錯了不要緊,還可以和她做朋友,還可以和她談笑,打鬧……
但是那段日子,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在夜傾心裏,
再也不是獨一無二的,特殊的一個人了。
……
“諾。”
忽然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殷緣嚇了一跳,從難過中緩了過來,抬頭,看見那個雪白色長發的少女揚手將一串水晶珠一般的紫葡萄扔了過來,她急忙伸手接住。少女咂咂嘴,冷漠的目光掃了她一眼:“真是麻煩啊——”語氣中透滿了嫌棄。
殷緣知道這就是聞名天下的絕靈醫仙李檬夏,也不關心她的口氣,起身想要離開。
李檬夏皺了一下眉頭,叫住她:“容微。”
殷緣扯出一抹笑,回過頭來,不知她想要幹什麼。
“我以前見過的一個人,跟你也一樣。”
李檬夏無奈的搖搖頭,雪白色的長發飄起來。絕靈醫仙性情冷漠……
性情冷漠你妹啊!為什麼她自從跟那個姓丁的二貨認識之後,就開始致力於開導致力於精神自殘的熊孩子啊?!而且這種熊孩子還不止一個——漫山遍野的熊孩子啊!!!
李檬夏表示,節奏性憂傷是種病,得治。
“不過啊,那家夥糾結的是他那不靠譜的師兄。你麼,也許還可以試試。”李檬夏的話讓殷緣眼前一亮,“怎麼試?”
“我聽星聖先生說,夜兄弟以前特別喜歡你的。”李檬夏剛剛開口,殷緣又是眼前一暗,心就像是被狠狠揪起來了一樣——以前,特別喜歡……為何卻是握在手中的時候,隻以為尋常……
“若真是這樣,那麼你和夜兄弟曾經最美好的時光,他潛意識裏一定記得的。”李檬夏肯定道,“我是個醫者,天譴我不知是什麼。但我知道記憶絕不會消失,隻是暫時記不起來罷了。也許,你可以重複當初那些場景,能讓他記起來也不一定。”
殷緣猛地一震,頃刻間便是淚如雨下,回頭就要對李檬夏拜下去:“醫仙姐姐,謝謝你!”
“哎!”李檬夏一個沒攔住,她已經磕了一個頭。當下無奈,隻好搖頭道,“我隻是隨口提點你,是否成功還是未知。你——也罷,既然你頭都磕了,那我就磕一個還你,你我也算有緣,就結為姐妹,如何?”
殷緣狠狠點頭,真心的笑容也終於浮上了臉龐。李檬夏立刻請月缺兒取來香燭,檀爐,白瓷碗,銀針。簡單地準備好了,燃起檀香,二人分別將手指劃破,滴在瓷碗裏。八拜相交。算過了年齡,竟然是殷緣年長幾個月,隻好做姐姐,檬夏是妹妹。簡單的儀式完畢,短短的半天時間,二人已由全不認識到了金蘭姐妹的關係,自然也是將心比心。
李檬夏也少見地笑了,她素來冷清,笑容也是如雪梨花一樣素潔高雅:“姐姐不用擔心,如今既然是姐妹,我和缺兒都會幫你。你現在就告訴我你和夜兄弟,到底是怎麼回事?”
殷緣也點點頭,將從銘城到大漠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李檬夏。
竹叢後,一直偷偷看著地林昊看見公主終於真心開顏,也是舒了一口氣。皇上和玉大哥交代的要照顧好公主,可不能瀆職啊。心中也是朗朗的開心了起來,至於為什麼開心——公主的笑容,本來就讓人很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