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2 / 3)

趙天軍對周挺說的話沒楊威說得那麼狠,楊威的話轉存到趙天軍腦子裏被打了百分之六十的折。

趙天軍是跟楊威的另一個保鏢高力去找周挺的,周挺一見趙天軍找上門來了,就先發製人地發難了,“天軍,我從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這下把我扔到水裏去了。”趙天軍並不接周挺的話茬,他按自己的思路說,“老大,說老實話,出了這種意外誰也沒想到,連市長都請他喝酒的座上賓劉思昌,誰想到他會跑了呢?我也借了八千給陳道生,他是我一個院子裏的,大好人一個,我能見死不救嗎?再說陳小莉對我也是很有意思的,我要不是借了一些錢剛買了一套房子,我就替他把錢還給你。今天找你,也算是兄弟我求你,都是道上混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給陳道生麵子,就是給我麵子,不要讓大家都下不來台,陳道生的錢我督促他還你,但不是一時就能還得了,慢慢還,先還本,利息以後再說。”周挺不買趙天軍的賬,他墨鏡閃爍著陰冷的黑光,“天軍,你不要站著說話腰不疼,隻要我不動手傷人,就是給你天大的麵子。債,明天我是一定要去討的,怎麼討,那就不是你的事了,我這個當鋪還開著,拿不到現錢,拿一點東西當了抵債,這算不得無理,你不能讓我血本無歸,一腳踏空,我的日子可沒你跟在楊董事長後麵吃香的喝辣的那般好過。”話說得軟中帶硬,硬中帶軟,趙天軍也就含含糊糊地扔下一句話,“那你就看著辦吧!”

趙天軍一廂情願地以為周挺不過說說而已,不會太過分的,晚上他要跟楊威董事長去看一個時裝表演,表演結束後還要請模特們吃飯,所以要到後半夜才能回76號大院,他給陳道生打了一個傳呼,讓他明天早上到店裏去,不會有什麼事的,要是出什麼意外,立即給他打電話。陳道生在電話裏說他也是這樣想的,在院子裏為還錢吵起來,太難過人了。

陳道生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店裏,他讓於文英上午到長途汽運站零擔房看看杭州的貨到了沒有,於文英有些納悶,陳道生說,“你去看看吧,要是到貨了,你就給我打傳呼,沒到的話,你就到街上逛逛,下午再來店裏,這一段日子你太辛苦了。”於文英想說些什麼,沒說,揣著提貨單走了,按說,兩天後才到貨呢,也許是陳道生等不及了,店裏沒錢進貨,陳道生等著這批十件貨來救場子呢。

錢家珍坐在早晨空虛的屋裏,心裏比屋子更空虛,這個家不再是書上說的是一個港灣,簡直就是一個屠宰場,房間的牆壁上到處晃動著刀起頭落的影子,血腥的氣息四處彌漫,陳道生讓她在家守著,她想拒絕,但無力拒絕,她發現出了事後的陳道生冷漠堅硬得像一塊石頭,說話不多,每個字都是命令,“你讓周老板去店裏找我。”

錢家珍坐到九點半鍾的時候,做小買賣的人都出門了,院子裏很靜,靜得像人都死絕了,她的心裏有一種被掏空了的虛幻,人也很恍惚,她想鎖了門出去,大院的門卻被撞開了,七八條表情殘酷的漢子迅速衝進了屋子裏,戴墨鏡的周挺轉動著黑色的眼睛掃了一眼,對著瑟瑟發抖的錢家珍說了聲,“果然不在家,錢呢?”錢家珍張著嘴說,“在店裏,在四裏河。”周挺用嘴指揮了一下隨從,隨從們竄進屋裏抱出了黑白電視機,還有一台落地電風扇,一個嘴上留一撮胡子的人說,“老板,沒值錢的東西了。”周挺說,“搬到車上去,馬上去四裏河!”搬東西的過程不到兩分鍾。

周挺他們衝進院子的時候,大黃狗很憤怒地叫了幾聲,但聲音很快就咽住了,狗叫聲先將吳奶奶叫到了院子裏,見有人搬陳道生家的電視機,吳奶奶就大喊,“不好了,來強盜了!”孫大強佝僂著身子拿著一根棍子衝到院子裏,見一群人比警察還要厲害,他的棍子在手中凝固了。迷迷糊糊還在睡覺的趙天軍從床上反彈起來,他穿著褲衩跳下床,順手抄起一截生鏽的鐵水管,衝到院子裏,院子裏已經空了,見錢家珍坐在屋裏哭,他明白了幾分,吳奶奶說,“來了一群強盜把道生家電視機、電風扇都搬走了。”趙天軍罵道“周挺,你個王八蛋!”吳奶奶吃驚地看著趙天軍,“你認識強盜?”

周挺帶著一幫人開著客貨兩用車直奔四裏河陳道生的服裝店,圖像模糊的黑白電視機和半殘廢的電風扇是陳道生家最值錢的家當,所以當周挺站到陳道生麵前的時候,黑色的眼睛寒光四射,他拍響了收銀台,“陳老板,你這樣耍我,就真的拿腦袋當尿壺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