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3 / 3)

劉思昌的雲嶺別墅28號是被江砂鋼廠的業務員劉克用槍頂著後腦勺賣掉的,那位平時稱兄道弟的業務員劉克紅著眼睛說,“劉總,你不讓我活,我也不讓你活,不給錢的話,你放心,我殺了你,然後立即自殺,我就死在你麵前,不死我他媽就是婊子養的。”劉思昌感到腦袋後麵的槍口冰涼,於是就很爽快地說,“有什麼了不起的,我賣房子好了。”然後就在劉克的槍口指揮下將雲嶺別墅賣了,拿了錢的劉克要請大哥劉思昌喝酒,劉思昌臉一沉,“誰是你大哥?別跟我來這一套,這世上沒有弟兄,隻有敵人。”寧城水泥廠業務員小丁是他離開雙河三天前逼債上門的,劉思昌很瀟灑地將桑塔納賣給了同一樓層的恒天公司,八萬塊錢,他給了寧城水泥廠五萬,自己留下了三萬,發給了公司員工一萬多,所以劉思昌離開雙河的時候大約帶走三十二萬現金,也就是說帶走的基本上都是陳道生借來的錢。

劉思昌抵達昆明的時候陽光很好,天很藍,他沒想到自己離天這麼近,站在飛機舷梯上,似乎伸手就能扯下一大把棉花一樣潔白的雲彩,雲南高原就是他最後的天堂,抑或是天堂坍塌後的地獄,這是一道選擇題,怎麼選都是錯誤的,因為他的公司實際上已經完了,冒著掉腦袋風險就算掙了五百萬,那也隻是離地獄更近了,想到這,劉思昌走下飛機的腳步很軟,全身像是被抽去了骨頭。

劉思昌用了近二十天的時間尋找金大牙,一些道上的人有的說被抓了,也有的說已經被對手殺掉了,還有說逃往泰國去做大買賣了,總之金大牙消失了,做毒品買賣的人失蹤就像騎一輛破自行車經常掉鏈一樣很平常,販毒的人腦袋裏揣的是硫磺、肚子裏填的是芒硝,他們的胳膊就是雷管,胳膊擺動的幅度稍有偏頗,一秒鍾之內人就會炸成碎屑。找不到金大牙已成定局,他決定用帶來的錢再賭一把,可貨往哪兒發呢?雙河的公司已經被官司纏身,雙河的網絡已經報廢,其他地方沒有網絡,也許自己真的早就被警方盯上了,道上的這些萍水相逢的人看上去都暗藏殺機,沒有一個人值得信任,他一邊應付著陳道生從雙河打來的電話,一邊盤算著未來,隨著老四和焦大頭的落網,雙河警方秘密簽發了對雙河毒嫋劉思昌的逮捕令。

雙河警方的追捕小組抵達昆明的那天,劉思昌正在西雙版納原始森林觀光帶低著頭漫步,他猶豫不決地考慮著是不是孤注一擲賭最後一票生意時,後麵一個聲音大喊道,“你站住!”劉思昌一回頭,兩個戴大蓋帽的警察在距離他不到兩米的地方表情很嚴厲,劉思昌一看是警察,拔腿就跑,沒跑二十米,兩個警察就追上了他,按住他的脖子,“跑什麼跑?到了這裏你插翅難飛!”劉思昌腦子當時一片空白,他隻想到了兩個字,“完了”!一些遊客興致很高地圍過來,他們不花錢看旅遊項目中沒安排的熱鬧,有人不敢肯定地說抓到扒手了,少數人議論說現在的小偷穿得幹幹淨淨的,像個幹部模樣。劉思昌見人都圍了過來,而且議論得很損人,他本能地作最後的垂死掙紮,牙齒咬著煙屁股嚷道,“我又沒偷東西,你們憑什麼抓我?”兩個警察從他嘴上拔出煙屁股,“原始森林中不許吸煙,你不認得字呀!”劉思昌一聽是抓他吸煙,頓時就有了死裏逃生一樣的輕鬆,連忙說,“對不起,對不起!老婆剛離婚,心裏悶,也沒注意看警示。”警察從手裏撕了一張票據塞給他,態度有些緩和,“罰款五十,要是真的引起森林火災,那可比你離婚要慘得多,懂不懂?”劉思昌以最快的速度掏出錢,遞過去,倉皇離去。原來是兩個森林警察,臂膀上還套著紅袖章。

劉思昌似乎憑嗅覺嗅出了某種災難正以以兌現的速度向他逼近,他就以衝刺的速度衝出景區立即打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西雙版納國際機場,出示護照,買了當天下午五點飛往泰國曼穀的國際航班。

飛機起飛的時候,雙河警方的追捕組在當地警方的配合下趕到了機場,而從機場記錄中,並沒有查到劉思昌的姓名,劉思昌是用假身份證買的假護照逃離的。

當天,國際A字通緝令就發往了泰國,但泰國警方一直沒有抓到劉思昌。

從此,劉思昌再也沒有出現過。

§§第三章 為了活著的理由,寧可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