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玄冷笑,眼中的星辰黯下,狀似隨意,卻不免有些殘忍,“那你可要失望了。你別忘了,你隻是嫁給我做側妃,雖然不是什麼小妾通房丫頭一類,可始終不是正室,甚至連妻子都算不上,哪怕有一天我當真登上九五之位,你也永遠不可能母儀天下!”
嗯,不用他提醒,她當然知道,她就是從這樣的家庭裏出來,還會有誰比她更能深刻的體會做小這兩個字的意義呢?不,她不需要誰來提醒,在她的身體裏,她的血脈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她這樣一個殘酷的現實,她所遇見的每一次不公無不是因為這個,她厭煩了,卻總也在這樣的怪圈裏逃不出來。
“除非有一天我的正妻死了,或許你還有一點機會。”他突然話鋒一轉,“不過這宮裏每天都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這樣的事,倒不足為奇。”
“隻是……”他頓了頓,意有所指的說,“我的府上是絕不允許發生這樣的事情!如果讓我知道我的女人背著我私底下做了我不允許的事,她的下場不會比納蘭欣好到哪兒去!”
話到這裏,他警告的意味已經很濃很明顯,雖然她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警告她不要動冷璃還是在警告她不要做背叛他的事,但顯然,兩樣都是不允許的。或許,他早就知道了什麼。聰明如他,怎麼會看不懂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可他還是答應了這樁婚事,這樣的拓跋應玄,太讓人捉摸不透,就在前一刻,她還真的以為他是懶得去爭論去辯解,可仔細想想,他的每一句話似乎都給了答案,又好像什麼都沒講。
他讓她覺得陌生,可又似乎再理所當然不過。他是皇子,是皇位有力的競爭者,他與宮裏的人又會有什麼不同呢?他的可怕並不亞於皇後娘娘,隻是,他藏得更好,更深。是她太天真,太小看了這樣一個人,自己明明時時刻刻都遊走在刀刃上,卻沒有絲毫察覺。
錦葵斂眉,抬起頭,望向應玄,應玄這才發現她清秀的臉上血色全無,眼中波光流轉,悲傷又有些驚懼。可她不知道為什麼,將這些情緒隱忍在眼中,用木然的表情樹起一道堅韌的城牆,將她自己很好的保護起來。
這樣堅強隱忍而又倔強的錦葵,猶如一滴晨露滴落在應玄的心湖,激起一圈圈漣漪,他不由想起四年前,她也是一樣的神情,除了滿滿的憐惜,能讓人放下所有的防備,毫不猶豫的伸手去接住落難的她。
“我朋友在叫我了。”錦葵故作輕鬆的笑,“三皇子說的話,我都記住了。”可是該怎麼做,卻不是她所能決定的。她不過就是一葉扁舟,無依無靠,隨波逐流,或許曾有那麼一個港灣願意給予她嗬護與溫暖,而她卻不得不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