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相國府已過亥時,錦葵早已精疲力盡,安夫人卻顯得有些高興。說到底,側妃也不過是給人做小,妻與妾的差別,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就像如,永遠也搶不過她。倒是天竺,從頭到尾哭喪著一張臉,仿佛要出嫁的那個人是她,而不是錦葵。
關於玫瑰,她已經從六皇子那裏得知不少,雖然六皇子並沒有告訴她全部,但她知道,她的姐姐成了玫瑰的替身。她不願意把這樣的事實告訴錦葵,但顯然,紙是包不住火的,今天夜宴上的氣氛,是個傻子都能想到一點端倪,何況是她聰明的姐姐。她的心中非常沉重,總覺得自己對不起錦葵,更對不起淩霄。
錦葵聽見異響,強打起精神摸出門去,見一個人影縮在牆角,低聲哭泣,她走過去,發現是天竺,詫異道,“天竺,你怎麼了?”
天竺抬頭見是錦葵,不由哭得更厲害了,哽咽道,“姐,是我害了你。”
錦葵一驚,還以為天竺知道了皇後娘娘與她說的話,幸虧天竺接著道,“我應該早一點告訴你玫瑰的事,或許你就能避開三皇子,也就不用嫁給他了。”
“知道了又怎麼樣呢?該來的還是要來。”錦葵挨著天竺坐下,無奈道。
天竺靠了過去,“可三皇子根本不愛你!”
她哭紅了眼,吸著鼻子委屈的說,“他們說……他們說……”
“說什麼了?”她想她大概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說他愛的是玫瑰郡主,元妃娘娘的親侄女兒。”
錦葵覺得這消息並不意外,拓跋應玄已經二十七了,有心愛的人並不奇怪,可心底又似乎覺得有些意外,讓她一時不太能接受。
“無所謂了。”她強迫自己按下心中的刺痛,反複告訴自己,世上沒有哪個男人的愛能夠天長地久,更不會有男人一生隻對一個女人忠貞不渝,看看她娘,直到死去才讓她爹想起府裏還有這麼一個女人,她的青春和生命最終也隻不過換來一場風風光光的葬禮。她看透了男人的虛情假意,所以,嫁給誰不是一樣呢?
反正她誰也不會愛吧。
天竺止了哭,伸手去摸錦葵精致的臉,“姐,我知道爹讓你對男人失望透頂,但是你不能因此就失去希望,你還有淩霄哥啊!淩霄哥為你做了那麼多,你難道還感受不到他有多愛你嗎?”
“天竺,不要說傻話了!”錦葵打斷她,可天竺不依,反駁道,“我沒說傻話,姐,淩霄哥要是知道你就要嫁給三皇子,他會很難過的!”
錦葵無奈的笑道,“所以等我嫁過去以後,你要多陪陪他。”
天竺惱道,“姐,你為什麼總是拒淩霄哥於千裏之外呢!你不喜歡他嗎?”
“沒有,淩霄人很好。”僅此而已,這樣的她不配淩霄的一往情深。
“所以你是因為我……”
錦葵急忙捂住天竺的嘴,“我要嫁給三皇子了。”
天竺望著錦葵,神色黯然,過了一會兒,哽咽道,“淩霄哥要怎麼辦呢?”
說著說著就抱住錦葵又低聲哭泣起來,“我本來應該替淩霄哥照顧好你,可是我讓他失望了。你就要嫁給那個冷血的三皇子了,他一點也不愛你,他愛的隻是你像極了玫瑰的容貌。何況,他還隻是娶你做他的側妃,跟著他的皇子妃一同進門!怎麼能有人這麼輕易的就決定別人的一生呢?!”
天竺的哭聲勾起錦葵心中無限思緒,以前大娘總笑話她們,欺負她娘隻是小妾,沒有人的時候,如總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誡她,以後一定不要再給人做妾,哪怕孤獨終身。她想起娘臨終時眼裏的遺恨,突然很想哭,痛痛快快的哭一場,但是她不能哭,因為天竺在哭。
錦葵皺著秀眉,緊緊咬著牙,神情倔強,一如當年站在湖邊的她。
“姐,不如你跟淩霄哥逃走吧!”天竺突然道,“趁你還沒嫁,讓淩霄哥帶著你遠走高飛!”
錦葵笑得無奈,遠走高飛,她不是沒想過,當年如死去的那夜,她就曾想收拾包袱帶著如的屍體遠走高飛,可是天竺發現了她,求她留下來,她心軟了。那時沒能走,現在,更不可能走得了了。
不管天涯海角,皇後娘娘都不會放過她的。
“就這樣吧,也沒什麼不好。”最後她妥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