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情穢類(2)(1 / 3)

初,上寢疾於仁壽宮也,夫人與皇太子同侍疾。平旦出更衣。為太子所逼,夫人拒之,得免。歸於上所,怪其神色有異,問其故。夫人泫然曰:"太子無禮。"上恚曰:"畜生何足付大事,獨孤誠誤我!"因呼兵部尚書柳述、黃門侍郎元岩曰:"召我兒。"述將等呼太子,上曰:"勇也。"述、岩出閣為敕,書訖,示左仆射楊素。素以其事白太子。太子遣張衡入寢殿,遂令夫人及後宮同侍疾者,並出就別宮。俄聞上崩,而未發喪也。夫人與諸後宮相顧曰:"事變矣!"皆色動股栗。晡後,太子遣使者齎金盒子,緘紙於際,親書"封"字,以賜夫人。夫人見之惶懼,以為鴆毒,不敢發。使者促之,乃發,見盒中有同心結數枚。諸人鹹悅,相謂曰:"得免死矣!"陳氏恚而卻坐,不肯致謝。諸宮人共逼之,乃拜使者。其夜,太子焉。及煬帝即位之後,出居先都宮。尋召入,歲餘而終,時年二十九。帝深悼之,為製《傷神賦》。

唐高宗武後武氏得幸於太宗,為才人,賜號武媚。高宗為太子時,入侍太宗疾,見武氏,悅之,遂即東廂焉。太宗崩,武氏為尼。忌日,上詣寺行香,武氏見上而淚。時王皇後疾蕭淑妃之寵,陰令武氏長發,納之後宮,欲以間淑妃。武氏巧慧多權數。初入宮,屈體事後;後數稱其美。未幾,大幸,拜為昭儀。後及淑妃寵皆衰,更相與譖之,上皆不納。及武後生子,上欲廢後而立之。褚遂良諫曰:"武氏經事先帝,眾所共知,天上耳目,安可蔽也?萬代之後,謂陛下為何如主?"武氏在簾中大言曰:"何不撲殺此獠!"上乃逐遂良而立武氏。王皇後與蕭妃並廢。

遂良不諫於畜發納之宮中之日,而諫於寵深愛篤欲立為後之時。嗚呼,晚矣!

武氏既立為後,母楊氏進封榮國夫人;賀蘭寡姊封韓國夫人,卒。有女封魏國夫人,有殊色,在宮中,帝尤愛幸之。初,相裏二子元慶、元爽,及後從兄惟良、懷運,事楊氏不以禮,雖列位從官,而後內銜之。後既忌魏國夫人奪己寵,會封泰山,惟良、懷運以嶽牧來集,從還京師。後置堇毒殺魏國夫人,歸罪惟良等,盡殺之。元慶、元爽從坐,流龍州、振州,死;家屬徙嶺外。取賀蘭敏之為士祀,後賜武氏,襲封周國公。

敏之少韶秀,輕俊自喜,楊氏其外祖母,與私通,因言其才,俾繼士。後亦屬意焉。嚐曲宴於宮中,後逼淫之。敏之懼得罪,固辭。後愧且恨,未發也,而會楊氏卒。後出珍幣建佛廬徼福,敏之幹沒自用。司衛少卿楊思儉女,選為太子妃,告婚期矣。敏之聞其美,強私焉。楊喪未畢,褫衰粗,奏音樂。太平公主往來外家,宮人從者,敏之悉逼亂之。後疊數怒,至此暴其惡,流雷州,表複故姓,道中自經死。元爽子承嗣,奉士後。

上元元年,進號天後。蕭妃女義陽宣城公主幽掖庭,幾四十不嫁。太子弘言於帝,後怒,鴆殺弘。帝將下詔,遜位於後,宰相郝處俊固諫,乃止。儀鳳中,帝病頭眩,不能視。侍醫張文仲、秦鳴鶴曰:"風上逆,砭血,頭可愈。"後內幸帝疾,得自專,怒曰:"是可斬也!帝體寧刺血處耶?"醫頓首請命。帝曰:"醫議疾,烏可罪!且吾眩不可堪,聽為之!"醫一再刺。帝曰:"吾目明矣,"言未畢,後簾中再拜謝,曰:"天賜我師!"身負繒寶以賜。

帝崩,中宗即位,天後稱皇太後,遺詔軍國大務聽參決。嗣聖元年,太後廢帝為盧陵王,自臨朝,以睿宗即帝位。後坐武成殿,帝率群臣上號冊。越三日,太後臨軒冊帝。自是太後常禦紫宸殿,施參紫帳臨朝。尊考為太師,魏王妣為王妃。時睿宗雖立,實囚之,而諸武擅命。於是英公李敬業,臨海丞駱賓王等,起兵於揚州,以恢複為名。弗克,死之。

尋詔毀乾元殿為明堂,以浮屠薛懷義為使督作。懷義本姓馮氏,名小寶,人也,陽道偉岸,性淫毒,徉狂洛陽市,露其穢,千金公主聞而通之,上言:"小寶可入侍。"後召與私,大悅。欲掩跡,得通籍出入,使祝發為浮屠,拜白馬寺主。詔與太平公主婿薛紹通昭穆,紹父事之。給廄馬,中官為騶侍,雖武承嗣、三思,皆尊事惟謹。至是,托言懷義有巧思,故使入禁中營造。補闕王求理上言,以為太宗時有羅黑黑,善彈琵琶,太宗閹為給使,使教宮人。陛下若以懷義有巧性,欲宮中驅使者,臣請閹之,庶不亂宮闈。表寢不出。堂成,拜左威衛大將軍、梁國公。

太後尋郊見上帝,加尊號曰聖母神皇,享萬象神宮,製""等十二文,自名為。進拜懷義輔國大將軍、鄂國公,令與群浮屠作《大雲經》,言神皇革命事,頒示天下。後稍圖革命,然慮人心不肯附,乃陰忍鷙害,斬殺怖天下。內縱酷吏周興、來俊臣等為爪牙,有不慊若素疑憚者,必危法中之。宗姓侯王及他骨鯁臣將相,駢頸就,血丹狴戶,家不自保。太後操奩具坐重幃,而國命移矣。遂大赦天下,改國號周,自稱聖神皇帝。立武氏七廟,皆尊帝號。太子從姓武,降為皇嗣。

太後雖春秋高,善自塗澤,左右亦不覺其衰也。俄而二齒生,下詔改元為長壽,又自加號金輪聖神皇帝,置七寶於廷,曰:金輪寶、白象寶、女寶、馬寶、珠寶、主兵臣寶、主藏臣寶,大朝會則陳之。

懷義負幸昵,氣蓋一時,出百官上。初,明堂既成,太後命懷義作夾大像,其小指中猶容數十人,於明堂北天堂以貯之。當始,為風所折,更之。日役萬人,采木江嶺。數年之間,費以萬億計,府藏為之耗竭。懷義用財如糞土,太後一聽之,無所問。每作無遮會,用錢萬緡,士女雲集;又散錢十車,使之爭拾相踐踏,有死者;所在公私田宅,多為僧有。懷義頗厭入宮,多居白馬寺。所度力士為僧者,滿千人。侍禦史周矩,疑的奸謀,固請按之。太後曰:"卿姑退,朕即令往。"矩至台,懷義亦至,乘馬就階而下,坦腹於床。矩召吏將按之,遽躍馬而去。矩具奏其狀,太後曰:"此道人病風,不足語。"所度僧悉流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