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韓偉格有意向考古隊展示他在本地的通天權勢,那麼他確實成功了。
考古隊前進沙漠的那一天,所經路段全部交通管製。
整墜台灣同胞望著前方開道的六部警車,尾後跟隨的十八名韓氏護衛隊,以及兩旁路人、駕駛人紛紛投注過來的好奇眼光,真的被震懾到了。
韓偉格有可能持有任何特殊身分,獨獨不會是他宣稱的「遊牧民族的頭頭」而已。
到了沙漠邊緣,車行改成兩路駱駝隊伍。載有寧馨的那隊人馬轉了個彎,直趨一處麵積約四公頃的大型綠洲,該區劃分屬於韓偉格的私人住處。
綠洲也有私人的,由此可見這男人的獨特權力了。
「這麼張揚,有必要嗎?」寧馨跨坐在駱駝背上,發出不以為然的冷嘲。
奉命護送佳人的裏那騎在她身側,沿路下來第一次開口。
「韓先生向來以最有效率的方式完成他想做的事。」終極保鏢的眼睛甚至沒朝她的方向斜瞟一眼。「他不需要向任何人炫耀。」
顯然她和裏那對彼此都隔著一層距離,兩人互不欣賞。既然如此,寧馨也懶得搭腔。
在這幫護役傭仆眼中,她充其量隻算主子的玩伴女郎,不過無所謂,她也沒打算振作自己的形象,因為他們的認定是正確的。
假若韓偉格喜歡「買」一個女人作伴,將他自己降格為嫖客的身分,她還有什麼好別扭的?大家半斤八兩,誰也不必瞧低誰。盡管讓這群野蠻民族去據地稱王好了,與她無關。
綠洲到了。
寧馨一看,下顎險些收不回去。那不叫「住處」,而是「宮殿」!
回教的傳統建築物呈現在她的眼前,誇大無止盡的堂皇和囂張。遠遠望去,綠洲中央部分蓋了一座圓頂的宮闕,最高處還搭造成尖尖的形狀,完全符合「阿拉丁神燈」裹頭的景致。圍繞著那座主建築的小亭殿,大大小小約莫十來處,完全占據整片地盤。
天!姓韓的是怎麼做到的!
這裏是綠洲呀!字典上定義得清清楚楚,「綠洲」泛指沙漠上有水草的地方,能供人紮營棲住就算很安適的了,他如何能將建築物搭蓋在地形隨著風向而改變的沙地上?如何做到的。.即使把北京的紫禁城遷搬到中東半島,也不過就這麼回事吧?專屬的發電係統提供全區建築物中央空調的設備,連街燈都大刺刺地在白天點亮。
前幾次交手經驗而定下來的預設立場-那間被推翻了。韓偉格絕對超出她原本想象的、隻是阿拉伯本地一個稍有權勢的土財主。絕對不是!
寧馨迷眩地任由裏那領隊,直直通向尖圓頂的主宮。直到這一刻,才稍稍意會到自己可能在跟什麼樣的男人打交道。
中心部分的主體宮闕為了因應錄洲的土質,沒有法子建構太高,因此從平向發展,內部中央空出來做為中庭花園,整體呈「口」字形構造。她一時還無法估算總麵績。
裏那帶領她進入正廳,交給一群阿拉伯女人。
「韓先生晚上才會回來。」說完,大哥他帥帥地扭頭走人了。
看樣子這座「口」字型宮闕屬於韓偉格居處的主屋,裏那另外住在眾多屋殿的其中一間。
進了主宮,寧馨反而失去方向感。那群女人嘰哩咕嚕地說著阿拉伯語,讓她完全聽不懂。她隻知道自己被她們拉著走,穿越很多處走廊、廳室,最後進入一閑香氣氤氳的浴堂。
韓偉格實在應該為了他浪費空間的罪名而被判無期徒刑。一間三十坪大小的方室就隻提供洗沐的功能。她馬上聯想到台北的老家--比起這整片產業,台灣人所謂的「豪宅」頂多構得上「穴居」的資格。
女人群開始動手扯她的外衣,寧馨終於從愕然中清醒過來。
「喂!-們做什麼?」自從她踏人阿拉伯國境,這是第二回有人想剝除她的衣物!
「嘰哩咕嚕、嘰哩咕嚕……」其中兩位阿拉伯女人對她比手晝腳。
「我聽不懂,但是-們別想亂動我身上的衣服。」她燠惱極了,誓死護衛嬌軀。
她廉價屈就她們的主子,可不表示底下的猴子猴孫也能濫假虎威,對她失了禮數!
「嘀嘀咕咕……」一位帶頭的中年婦女似乎失去耐性,突然又動手過來扯她衣扣。
「嘿!幹什麼?」寧馨和那幫女人糾纏起來了。「故開我!-們再胡來,別怪我不客氣!」她柳眉直豎,發揮玉女神掌的功力一一拍開摸過來的手。「走開--」
忙亂之中,浴室門被另一位中東婦人推開,寧馨還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手中已經塞進一隻無線電話。
「電話,韓先生。」進來的婦人以別腳的英語單字示意。
太好了!寧馨決定和姓韓的談清楚她應有的尊嚴地位。
「喂!」開場白很氣惱。
「我又哪裏衝犯到-了。」慵懶低沉的男音幹擾著她的聽覺。
她立刻命令自己按捺下坪動的芳心。
歐陽寧馨,-這算什麼反應?話筒那一端的男人打算「嫖」-呢!
「你知道我現在人在哪裏嗎?浴室!你知道我身旁的女傭想做什麼嗎?剝光我的衣服!」她低吼。
「……聽起來很有趣。」韓偉格的響應雜混著性感和戲謔。
寧馨差點被他渴望的音調逗笑。不行,她哥哥指導過她一項商場哲學--和敵人進行談判時絕不能率先軟化態度。
「韓先生,我恐怕得要求你在傭人麵前為我樹立應有的權威,我不希望我在她們眼裏沒分量,認為主子的玩伴是可以任意欺侮的,還有--」
韓偉格簡潔地打斷她的話。「放心吧!沒有任何人敢對-無禮,我相信她們隻是準備協助-淨身而已。」
「合下向來習慣讓七、八個女人幫你洗澡?」尖銳的問題一出口,寧馨便想咬掉多事的舌頭。
她聽起來宛若疑心病太烈的女人!天曉得,韓偉格即使喜歡讓美國的第一夫人親自為他刷背,也不關她的事。
「不,我喜歡讓七、八個壯男為我抹肥皂。」他的說話方式仍舊靜靜淡淡的,但她百分之百聽出他話裹的笑意。「這個說法會讓-開心一點嗎?」
「你--」寧馨氣結。「你打電話回來就為了和我閑嗑牙?有事快說!說完我要回去洗『戰鬥澡』了。」
「我隻想知道-的旅途是否安適。如果還需要什麼物品,告訴我,晚上順道替-帶回去。」他懶洋洋地道。
平複的芳心再度錯亂了節拍。就因為韓偉格太專製威悍,他偶發的體貼反而更加沁心入骨。隻要身為女人,隻怕都很難抗拒這樣雄渾的嗓音、不經意的輕柔。
一個男人怎可能同時顯得高壓又溫存?
她沉默半刻,先消化掉肌膚下的暖流。「沒有。不過你可以立刻幫我一個大忙,麻煩轉告這票娘子軍讓我單獨沐浴就好。」
「嗯。今天晚上八點我會返回綠洲,我們倆一起進膳。我想和-獨處,仔細看看-……」無盡的意味勾結成纏綿。「知道嗎?我已經好奇太久了-肌膚的觸感是不是和看起來的質地一樣,宛如上好的東方蠶絲?-的唇呢?像不像鮮軟多汁的櫻桃,比我預料中更清甜?還有-的柳腰,我以目測就能判斷出它甚至比我兩手環握的圓周更纖鈿。我想,比較適合我的手掌盈握的地方,應該是-的胸脯吧?豐滿又圓潤,如果我用嘴而不是用手……」
這男人……這男人實在太……太猥褻了!寧馨的耳朵彷佛被燙著似的,忙不迭將話筒扔進其中一位女奴的手中,遠遠躲避到角落。
色狼!真不曉得該如何看待他的露骨。她下意識揉撫玉臂上的雞皮疙瘩。
可是,韓偉格是說真的嗎?今夜就想占有她?
他確實有這個權利!他們倆事先已談定了交易,她心甘情願跟他,直到考古隊結束了挖掘工作,回台灣為止。施教授曾私下詢問韓偉格的交換條件,她不得不搪塞道,她老哥曾經與韓氏的生意互通過有無,而且韓偉格拒絕讓女人跟進沙漠地區工作,聽說與某種宗教禁忌有關。因此在大夥兒的工作期間,她必須留守在他的私人別院,事後再與夥伴們會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