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樓上走時,一股子激情燃燒著麥蕎,她覺得心都要叫響了,她很慶幸那個惡夢,更慶幸惡夢嚇醒後腦子裏突然閃出的那個念頭。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幹啥!開門時麥蕎清楚地聽見自己說了這麼一句。
屋內很靜,靜得沒有聲息。黑夜牢牢地覆蓋了這個家,麥蕎幾乎顯得有些懾手懾腳,這一刻她的心是興奮的,充滿刺激。她知道,揭開真相的時刻就要到了,真相一旦打開,她這十六年的委屈辛酸不平還有種種憤恨就都有地兒發泄了。這麼想著,她用力摁著了燈。客廳裏果然空空蕩蕩,她急不可待地奔向臥室,開燈的一瞬,她的手有點抖,放棄的念頭撲閃了一下,很快被她壓滅了,她唰地打開燈,目光直撲那張雙人床。老天幫忙,床是空的,被子走時咋疊現在還咋疊。她輕鬆地吐了口氣,接下來,就由不得她自己了,仿佛一隻手把她推到了懸崖上,不跳都不行。麥蕎幾乎沒猶豫,騰騰騰就奔到了水珠兒臥室前,這一刻她的心裏充滿了坦蕩,充滿了對未來的堅定,她把十六年攢的勁全用在手上,啪就推開了水珠兒的門。
麥蕎後來跟紅梅說,她錯了,她怎麼就那麼自信呢,人是不能亂自信的,況且嫁給路寬的十六年,是她最沒自信的十六年。一個失去十六年的東西,猛然跳到自個身上,不出錯才怪。
屋子裏跟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她看到了最不想看的場景。燈光下,水珠兒赤身裸體,兩條還算修長的腿毫無羞臊地暴露在外麵,一條彎曲著,一條垂在床下。薄薄的毛巾被被她學麻花一樣擰在身上,看上去她就像個被蛇纏身的女人,那雙飽滿的奶子一隻耀眼地裸在麥蕎眼前,一隻,讓蛇給吞了。
床的另一半,空著。麥蕎忽然就泄了氣,怎麼就能空著呢?她有點緩不過勁,沮喪鋪天蓋地,嘩一下襲擊了她,她甚至不知道接下去該咋辦。她就那麼無神地站了會,還好,水珠兒沒被驚醒,或許她醒了,隻是惡毒地裝睡。
麥蕎靠在門框上發呆的時候,屋內響起了聲音,一道亮光從婆婆屋裏射過來,映得她臉十分蒼白。
麥家的,深更半夜的,你這是做啥?
麥蕎緊閉著眼睛,這一刻她真想把自己撕爛,怎麼就這麼愚蠢呢?這麼自以為是呢?她在巨大的失望裏昏昏往下沉,仿佛沒頭的蒼蠅,任憑風吹著,落到哪算哪。
麥家的,問你話哩!
婆婆的聲音猛地高起來,嚇得麥蕎忽然就從失重中醒過神,是啊,我這是做啥呢?
抓奷是不?婆婆陰笑著走過來,立她麵前,婆婆臉上充滿了智慧,她太有智慧了。
啪!沒等麥蕎從迷亂中找回自己,臉上便重重挨了一下。誰也沒想到,婆婆會出手,而且這麼重。一陣巨痛傳來,襲擊了麥蕎整個身子。婆婆再次掄起手的時候,麥蕎的尖叫響了。啊——啊啊——她尖叫著,像被蛇咬了般,撲向自個臥室。門呯地一響,麥蕎一頭撞向自個的床。
水珠兒撲向婆婆,連屈帶怨地哭起來。半天,才響起路寬的聲音,夠了!就兩個字,突然就把屋子裏咆哮的聲音給震住了。
麥蕎沒想到,路寬會睡在婆婆屋裏。
其實她應該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