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離去(2 / 2)

師父本意讓我一個人逃跑,可是她為什麼不叫上淨空?師伯門下也有大批弟子,可是我見她時她身前也並無一人。可見,這整個師門當中,師父就是想讓我一個人走!為什麼要我走?為什麼不讓我留下,如果我跟其它同門師姐師妹一樣,斷無單獨叫我去的理由!那這隻能說明一點:我很特殊。

但特殊到什麼程度,不明。

在山洞裏早就聽不聞外界的任何聲音。寂靜當中,我隻對自己默念著,鎮靜,鎮靜,佛門修為六年,都不能達到視聽幹淨嗎?

目前有一個解釋,或許對,或許不對,那就是,這些人的目的是我?

一念及此,我登時感到好笑,我五歲入庵門,這外間的世界與我有何聯係?我難道不是一個孤魂野鬼嗎?

不,凡事得從最壞處出發考慮,就當他們是為了我來,師父定是不願他們得到我,所以才有這些銀兩和這些烙餅。師父早就預見到,她一直在做著暗示!如果說在明堂裏她的表示尚不明顯的話,那放在這兒的幹糧就更準確地說明了她的意圖。

那麼,那麼這樣就很明顯了,我定不能讓那些人抓到。

我三兩把解下包袱,打開來,裏麵疊著兩套青色衣裝,我一抖,是男裝。旁邊還有些細碎銀子。我抽出一件,遞給淨空,“快,穿上!我們得下山!”

淨空瞪大了眼,也不出聲,三兩下扒光了身上的僧衣,就把我遞給她的衣服穿上了。還好,這男裝在我身上倒是長度合適,可我比淨空高,所以淨空身上的衣服倒顯得略長了些。我略一沉吟,淨我換下來的僧衣拿起,手上用勁,嘶嘶兩聲,就撕成了兩塊長布條。

“咦,你做……做什麼?”淨空疑道。

“綁到頭上,我們沒有頭發!”說話間,我已淨撕裂的衣帛纏在了頭頂,這樣子倒是象極了山下鎮上砍柴的挑夫,我記得他們來寺裏送柴時都差不多是這樣包著頭。當時我還笑他們顯得怪模怪樣,沒想到今日倒是成為掩飾我們身份的好方法了。

這樣一眨眼的功夫,我和淨空就成了兩個年幼的小樵夫,想來也是最為普通的一群人吧。我忙忙地把脫下的僧衣合著幹糧、水壺還有烙餅包在包袱皮裏,往背上一扛。牽著淨空的手說,“我們走,順著小溪,我們快逃到山腳下,或許還能趕著時間!”

淨空小小的眼睛裏滿是堅定及崇拜,想也不想:“師姐,你到哪……我就到哪!”

我微微一笑,其實我心裏焦急萬分,但在這樣的關頭,有淨空在身邊,我就算有十萬分的焦灼也一分不能流露出來。

我們快步奔到洞口,順著風聲,剛才進洞之前隱隱約約聽到的哨聲這時竟然聽不見了!滿山裏除了洞口邊溪水的潺潺聲還有鳥兒的叫聲,一絲音兒也沒有。

真是糟糕之極。

我拉著淨空,匆忙奔向小溪,沿著水沿深一腳淺一腳地走。我知道這是一條活水,順著它就可以到達山腳下的小鎮。有時我和師父下山去給鎮上的村民看病,就曾見過一條小溪橫流過鎮上,我還曾問了師父,師父當時說,這就是由我們山上流下來的。

如果我沒記錯,沿著它走,就肯定能到達山下那叫甘水的小鎮。

我知道,師父本意是叫我們在山洞裏躲上一陣子。可不知為什麼,我卻覺得不妥,一靜不如一動。如果別人真的要來找尋我,我可不能象個兔子似的傻傻地窩在洞裏看著外麵興風作浪。我得主動尋找我的退路。

我潛意識裏知道今天來的人絕不簡單,但不簡單到什麼程度,憑著我這六年來足不出鎮的見識卻委實猜想不到。我也知道這天下是皇上的,但除此之外,還有誰能讓師父害怕?是我自己見識淺,並非我想不到,而是我根本沒有那個知識。

隱約裏我也這樣想,憑師父的身手,我就曾見她能舉重若輕地教訓三五個街霸,她尚且傷重於此,那麼來人肯定不會那麼容易善罷幹休。躲在山洞裏隻能避得了一時,如果連師父都擋不住,那麼小的山頭,別人真想搜山,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罷,罷,今天我就賭上一回。

有種什麼不一樣的東西,暖暖的,熱乎乎的,熟識的,緩緩在我心間流動。這是我六年清修裏從不曾出現過的一次。許是我心潮澎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