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
何文慶端著幾盤小菜和一壺酒推啟房門,柔聲細語:“冰兒,我親自下廚為你做了幾道小菜,生平第一次搞這個,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就當我贖罪——”
屋內空空如也。
何文慶愣在那處,四下顧盼;“冰兒?冰兒?!”
無人回應,他走近桌邊想放下東西,看到桌上赫然一片白布。
何文慶放罷酒菜,拿起布片心頭哆嗦了一下。
隻見布片上幾個血字,紅白相間,頗是顯目,更具觸目驚心。
何文慶念道:“令妾在我手上,想其活命限期三日離開大理城,否則城外收屍!慕容玄德。”
何文慶暗栗,濃眉一皺:“慕容玄德?慕容玄德何許人也?”
何文慶再次細細看過之後,一股陰冷背後襲來,隻覺得寒毛直豎,自言自語:“子冰武功如此了得,居然輕易被虜,房中沒有任何打鬥痕跡,這封血書究竟是真是假?不會是子冰掩耳盜鈴,給我設的圈套吧?”
何文慶轉到窗前,吃了一驚。
窗戶破碎,地上灑著很多血跡,殘木楔子上掛著幾縷碎布,這碎布何文慶認得是子冰的衣衫上的。
何文慶似乎這一刻才醒悟,惶忙去找何自清探聽究竟。
追兵漸漸迫近,飛箭在三人身邊頭頂嗚嗚作響。
幾十幽靈在沒頂的草叢裏起縱之間也迅速包抄過來,灼烈日光下,雪刃泛著刺目的寒光,摧魂懾膽。
情勢迫在眉睫,不容子冰遲疑,她將趙華香往草叢一掩,施出乾陽大法。
鄭玉一觀周遭出現不計其數的幽靈,在飛箭的掩護下圍殺過來,寒冽隨著罡風鋪天蓋地席卷而來,豁出性命就要迎刃而上,忽地被一股更強悍的罡風推倒在地,還沒明白發生何事,耳畔響起鬼哭狼嚎的慘嗥。
此地荒草塘在乾陽大法之下竭盡被毀,疾烈的罡風卷著草屑和荷塘裏的碎花水珠漫天飛濺亂揚,鞭擊著無處躲閃的幽靈們,慘叫四起。
鄭玉也頻頻被葉屑擊的臉部和身體仿佛石子打中,疼痛難忍,急忙撲在趙華香身上將他護住,緊緊抓牢草根才不至於被旋風卷到半空。
數人被拂進荷塘,揉碎了半殘的花葉。
借著他們墜落其中的身體,子冰趁著混亂一手抓一個說聲:“走!”攜著鄭玉和趙華香一招八仙過海縱身躍起,蜻蜓點水踩著於渾濁泥塘裏拚命掙紮的幽靈頭頂飛往荷塘對岸。
罡風驟然平息,緊緊趴在地上,儼如蛤蟆的大胡子睜開眼掙起,不由大驚失色。
密如竹林的荒草灘眨眼被履為平地!
地上鋪著一尺厚的草屑,四五十的禁衛軍死傷過半,哀叫連天。
荷塘裏撲通的幾十人在淤泥裏被困,慢慢沉陷下去,隻剩幾十雙手在混沌的水麵徒勞地招搖。
大胡子咬牙欲斷,看子冰三人已出很遠,撿起地上一支弓弩,弦搭三箭,開弓便射。
三支利劍閃電般直奔子冰三人而去。
子冰借助水中禁衛軍的身體閃騰跳躍過了一半湖麵,便是內氣大挫,加之腋下挾著兩個大男人,身負三百餘斤的重荷,更加讓她頗是吃力。
眼看就要跌進荷塘——
鄭玉聞見了後麵的飛箭,回眸驚忙狠力一掌打向子冰——
子冰被這重力擊的鬆開鄭玉橫撞出去——
三支利劍不偏不倚射中鄭玉,他翻身墜落荷塘,濺起衝天水柱。
子冰和趙華香聽得清楚,但情勢不容子冰回頭鬆懈,她咬牙借著鄭玉這股擲力幾個筋鬥落在了對岸,丟開趙華香,回首疾呼:“鄭玉?鄭玉?!!”
湖麵唯見層層疊疊的漣漪,不見鄭玉人影。
趙華香再次受了一記致命挫擊,嘶叫出:“鄭玉?!!”便噴出大口汙血,眼前一黑——
“華香?”子冰泣不成聲地連忙撲去——
鄭玉緩緩往水底沉去,身體的疼痛慢慢消逝,股股殷紅很快將湖水染成暗紅。
這一刻,鄭玉清晰無比的看到丁香的容顏眼前浮現,對他張開雙臂,淚流滿麵。
鄭玉驚喜地:“丁香,我好想你——”
丁香飄至跟前,將他緊緊抱住了:“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何文慶還未進門,就聞裏麵傳出何自清的哀嚎,心下一駭,慌忙前去查探究竟。
何文慶到了跟前吃驚連連。
何自清抱肚在地上翻滾著,聲嘶力竭地痛叫著。
“爹——父皇?!你怎麼了?”何文慶慌了手腳,連忙撲去:“父皇?父皇?”
何自清麵容扭曲,汗濕全身,腹部鼓脹得如同裝風口袋。
原來是他在練就《五龍秘籍》之際,引發體內潛藏的正邪兩股真氣相互撞擊,廝鬥於奇經八脈,縱使銅筋鐵骨也難以抵禦這莫大痛苦。
何文慶明顯聽見他全身骨節發出嘎嘣聲響,酷如幹柴斷裂,且有噝噝冒氣的聲音,駭懼不已,一把將他抱在懷裏:“爹!!爹!!你怎麼會這樣?!!我要怎麼樣才能救你啊?爹!!!”
“小白??????白兒,快救救我??????”何自清聲線低沉下去,整張麵孔也急劇變化著,迫擠的眼珠突兀出眶,異常可怖。
何文慶渾身劇栗著,目睹他痛不欲生的慘狀,忽然靈機一動,急忙去將門關緊,扭過一張邪魅的惡容,盯著何自清慢步過去。
何自清苦苦哀求著:“白兒,白兒,救??????救爹——”
何文慶在他身邊蹲下,牙齒咯響:“老家夥!!你也有今天啊!這二十多年來你是如何對我的,我都一筆筆給你記著呢!!真是蒼天有眼!!死到臨頭了,你還想著那個野種!!好!我先出我這口惡氣,讓你死無全屍!!再讓他去黃泉路上陪你!!”
何文慶伸出魔爪,朝何自清百會穴壓去,一麵惡狠狠地:“吸功大法你以為就你會!!今日就讓你自食惡果,嚐嚐被風幹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