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止水(3 / 3)

她氣色極差,憔悴不堪——

“你先去房裏歇息吧!”小白過去在她懷中抱起孩子。

子冰點頭,看著何文慶。

何文慶示意她安心去歇下,並將正心與她送出門去。

屋裏隻剩何自清,他頓時老淚啪啪。

他一直視為奇恥大辱的兒子如今卻擁有這樣一個羨煞旁人的幸福之家,相比之下,爭強好勝,利欲熏心,拚闖一輩子的他到頭來仍舊踽踽獨行,就算坐擁整個天下,也是孤獨終老的命。

想起正心緊緊摟著何文慶的那一刻,何自清嘔血般難受悔恨。

到了客房,子冰對小白憂憂地:“他們父子之間的疙瘩注定難解了,明明口是心非,卻還是不能擱下各自的傲氣,低頭相認——”

“子冰”何文慶愴然地:“你放心,時下有你和孩子,千斤重擔負身,我絕不會再做無謂犧牲的!”

小白道:“大嫂——我可以這樣叫你吧?”

何文慶淡笑:“我們永遠都是好兄弟!”

小白驀地熱淚盈眶,欣慰地:“謝謝你。一切有我,終究我們還會是一家的!嫂子好好歇息,我給你叫點吃的——”

在淚沒出眶之際,小白倉忙走了。

酒過三巡,何自清安定下來,紅光滿麵。

小白對著麵前的酒盅發呆。

何自清啞聲一笑,道:“你們都不是想知道我為何對小白另眼相看的嗎?有些事說了你們未必會明白!”

何文慶轉目小白——

小白心事重重。

何自清娓娓道來:“我跟你們一般年紀的時候,家父乃朝廷重臣,手握兵馬大權,權傾朝野,生在這樣的富貴顯赫之家,我就秉承了目中無人的霸氣。因為凶殘毒辣,得罪於江湖敗類被綁架勒索,我爹如數付了白銀二十萬兩,可他們不守信用反耳撕票——當時有個人站出來用一張伶牙俐齒駁得那夥賊寇啞口無言,終將我平安送回。我不認識他,至今也記不得他的模樣,隻聽別人稱他為白大俠。白大俠時常以沙笠遮麵,不予真麵目示人。數年後,何家門庭敗落,我成了喪家之犬,受盡世人欺辱,萬念俱灰之際,又逢一人當頭棒喝,從此我有了衣食住行,有了一身絕世武功。但我不知好歹,惡性難改,處處惹禍,炫耀能耐,以至於我未及悔悟,報還再生之大德,他因我一時輕狂鑄成大錯而自刎於江湖各大首腦麵前——”

何自清未能說完,情緒難抑,忙借酒平激。

小白默默地咬著唇瓣。

何文慶起初無動於衷的冷卻之心也有些惻隱而動,冷冷地:“他是誰?”

何自清委婉地:“他是白大俠的兒子。人都叫他白義士。他們父子才是頂天立地的漢子!白義士那時有一個遺孤,剛剛滿月,妻子生產時不幸身亡。我在白義士咽氣時立下毒誓,有生之年好好待他!為了他,可以舍棄一切,包括我的親生骨肉!”

何文慶恍然大悟,看著小白,麵上籠著一抹愧意。

何自清懊悔地:“恨我不學無術,隻能重操舊業,想著憑我蓋世武功創一番大業,坐守一方天下,拉著小白充當幫凶,使得再次武林中人齊集一堂,逼他償還我欠下的罪孽,不是趙華香和小鶯——我不必向你這個虐畜道歉!!”

他話鋒猛然一轉,含著極惡:“你母親那個賤婦就不該生下你!!否則你哪會淪落今日境地!!”

何文慶直愣愣地盯著他,喃喃地:“可她還是生了我,你既然打定不想受連累的念頭,為何從她手中把我搶走?!你不讓我有父愛,也殘忍地剝奪了我的母愛,你是天底下最失敗的男人!”

何自清冷笑:“我不希望二十年後,多兩個敵人!”

何文慶頃刻間心如止水,抬臂之間,一杯烈酒下肚。

小白道:“冤冤相報何時了,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握手言和吧!”

何文慶悲愴地:“我沒有爹娘!這一生一世都沒有!如果還有什麼值得我珍惜的,僅僅隻是我妻子兒女!我可以沒有家,沒有父母疼愛,但我不能讓我的後輩兒孫步我的後塵!”

小白心中一涼,忙問:“你欲往何處?”

他長長地,長長地舒了口氣,坦然地:“從此你我不再有任何牽連!”

何文慶起身幾步又回頭:“我已改名換姓,姓著何氏對我是種莫大恥辱!還有,我跟你不再是一個血係了!”

何自清連連受挫,驚喝:“你說什麼?!”

他嘲笑:“吸血大法聽說沒?”去了。

何自清一陣眩暈。

何文慶言下之意就是他借助江湖一種神奇功力將體內血源更換了,跟何自清已徹底決裂。

小白追去:“大哥——”

何自清狂暴地掃落了酒盅。

何文慶回頭:“什麼也別說了,好自為之吧。”

小白擔憂:“你們準備去哪?”

何文慶拍拍他肩,誠摯地:“去一個與世無爭的地方,隻有我和子冰兩個人靜靜廝守,好好養大我們的孩子。小白,希望你也能幸福。”

“那鄭大哥的孩子呢?”小白壓低聲。

何文慶道:“我們會等他們——如果等不住,請你轉告孩子父母,我們會善待孩子,將他養大成人——讓他們去關外找我們吧。”

趙華香夢裏被奇香饞醒,看到眼前晃動著一塊熱氣騰騰,黃油燦燦的大肉,劈手奪來就咬。

阿德叫醒丁香。

三人圍坐榻上吃喝起來。

丁香讚道:“這什麼肉,這麼好吃?”

阿德倒了杯滾水放在丁香麵前:“狗肉。”

“啊?”趙華香叫道:“狗肉?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