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香你不要說了!人各有誌,你不能怪我師父!她已那般可憐和不幸了,她怎麼對我我都無怨無悔,可我不能忘恩負義!我這輩子從未見她笑過一回,可見她有多大怨恨埋藏心底,我又豈能再添寒霜讓她的心更冷更痛呢?你跟我到底不能長相廝守啊!”子冰痛哭。
趙華香一把揪住她,厲叫:“你是在告誡我從哪裏來的,就回哪裏去是吧?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一般是不是?你是嫌我東遊西蕩,一窮二白,朝三暮四對吧?我可能對你不夠一心一意,懷裏抱著你,心裏想著別的女人對嚒?你跟著我爭風吃醋,吃苦受累,還要忍受你師父的唾罵和追殺這種日子你受不了對不對?子冰!你真是名師出高徒!你那自私自利,毒如蛇蠍的師父活該她受痛苦折磨!!最好讓她再受二十倍這種罪!!讓她去死吧!!”趙華香越罵越激憤,兩隻眼瞪成了銅鈴,怒火噴湧。
子冰一栗,一下子把他推倒,嗬斥:“趙華香!你少咒罵我師父!!我是就你我之間的事而論,你為何牽扯到她?”
趙華香神情一緩,歉疚地:“對不起,我一時氣瘋了!無論怎樣,咱們還是不要改變立場!日後我再不對她無禮冒犯了。你也答應我,從這刻起,不要再說這種讓我難受傷心的話!”
子冰沉默片刻,搖了搖頭。
趙華香的心乍然一栗,驚問:“這就是說,這一回是真的玩完了?!你是認真的羅?!”
子冰不看他的眼,痛楚地:“我會求師父饒你不死!你和美人魚她們去過太平日子,我和師父就能回歸從前——”
趙華香啞然失笑,掙起身,看著她,眼神充滿了鄙譏。
子冰咬著唇不語。
趙華香恨恨地:“你不愧是無腸聖太的徒弟!不再上山之前對我坦白你的苦衷,把我誘騙到這鬼地方來一把鼻涕一把淚說這些你不覺得很可笑嗎?你不覺得這樣欺騙我的感情你很可恥嗎?——好!好啊!我趙華香不是沒種的賤骨頭!既然我所有的付出根本打動不了你高貴的心,我也沒必要再強求為難了,就當我跟鬼相愛了一場,睡了一晚!我成全你!”
子冰的肝膽好似萬劍分割,見他真的翻臉無情了,不知所措。
趙華香冷漠地看著她,幽幽地:“我爹曾經對我說,女人是紅顏禍水,讓我遠離為好,我不信!今時今日,我是深有體會!隻可惜,我悔悟得太晚了!不過我趙華香拿得起,放得下!你別說為了誰好,我承受不起你這豪情壯誌!我趙華香喜歡的女人,可以為她舍棄這條命!但若是傷透了我心的女人,任何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我隻當淋了場冷雨,沒有用的!是你要下定決心跟我一刀兩斷的,不是我趙華香始亂終棄!不過你可以像你師父一樣,隨時拿著劍來追殺於我,說我玩弄了你,讓你成為第二個無腸聖太,是我負了你!!我會忘掉你此時模樣,忘卻跟你相識,隨時奉陪大駕!!你好自為之!!”言畢,他下床快步離去,頭也沒回,留下滿屋的蘭香。
子冰的心瞬間被他帶走般,沒有了知覺,難以呼吸,淚水決堤般。
忽地,子冰追了出去,但他已經無了蹤影,在洞口碰上何文慶在哄孩子,她往山下張望,隻看到狂風刮的樹木胡亂搖擺發出的呼啦啦聲響。
何文慶看著她哀色表情,輕問:“你、你怎麼了?發生了何事?方才趙公子氣衝衝走了——”
子冰已返身進洞去了。
何文慶百思不解。
無腸聖太斜瞟子冰,見她淚眼紅腫,滿麵悲傷,顯得關心:“冰兒,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跟趙公子吵架啦?他人呢?怎不見他來吃飯?”
何文慶也對著她看。
子冰霍立,道:“師父,我有點不適,你慢用吧。”倉忙離席。
無腸聖太轉目何文慶,見他陰沉著臉瞅自己,奇問:“文慶,幹嘛這樣看著我?”
他丟下句:“待傷大轉我就走!”憤憤而去。
無腸聖太叫也不住,十分惱怒。
子冰回到石室,眼淚抑不住滾了一臉,聽見步響回頭急急忙忙拭擦,急劇低下頭:“師父。”
無腸聖太皺眉:“你們究竟怎麼回事?為何如此傷心?趙華香人呢?”
子冰哽咽:“師父不要再問,我跟他以後各不相幹了——”
無腸聖太哀歎一下,恨恨地:“為師早就看出他是個登徒浪子!也好,這種無恥之尤早斷早好!你不要去想了,啊?”
子冰的心被她這番話撕扯成碎片。
無腸聖太拉她去石床坐下,安慰道:“師父曾經跟你一樣的遭遇,甚至比你還淒慘!那個衣冠禽獸害得我人鬼皆非,將我與他親生骨肉也活活扼殺了——”言畢,落下淚來。
子冰頗是驚駭,鳳眸圓睜。
無腸聖太澀聲道:“師父變得如此不可理喻,就是要為我兒子報仇雪恨!在那一刻,師父發誓要殺光世間所有負心漢!師父傾盡一生心血,創立了鳴鳳幫,讓你們這些無辜的女人替我去結怨——師父對不住你——”
子冰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無腸聖太繼續道:“師父心中的仇恨有多深,你是不會明白的——”她再難說下去,軀體顫栗。
子冰哭道:“師父,徒兒不知道您經曆了這樣不堪回首的歲月——我恨自己太不懂事,未能為您分擔——”
無腸聖太把她摟在懷裏,泣不成聲:“冰兒,你已經為我分擔很多了。師父以為這輩子注定含恨而終了,可是老天憐我,我才知道我那苦命的兒子沒有被那個畜生害死!他還活在這個世上,過得跟我一樣生不如死——那個畜生,居然讓他的親生骨肉痛苦地受盡了折磨——”
子冰訝異地:“師父,你是說,您的兒子還在人世?您見到他了?”
無腸聖太點頭:“可憐的文慶,我都不敢想象他是如何在那個畜生身邊長大成人的!!”
如雷擊頂,子冰一陣暈眩,暗叫:“什麼?!文慶?莫非是、是何文慶嗎?!難道他是何自清跟師父的兒子?!!天哪,怎麼會這樣?!難怪這個沒有人性的家夥如此可惡了!”
無腸聖太看出她的心思,哀色地:“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文慶從小跟著何自清那個滅絕人性的惡棍,當然會有所影響。不過子冰,文慶沒有父母疼愛管教,我行我素慣了,變得憤世嫉俗,甚至為了得到他喜歡的東西不擇手段!麵對自己的父親不拿他當人看,他不得不對世人都抱有敵意!就在他萬念俱灰之際,有幸認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