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黑衫,劍眉含英,秀目奇亮,溢著咄咄逼人和不可捉摸的鋒芒。
獨臂男子仔細打量這來客。
那人低垂眼瞼,道:“開始吧!”
獨臂男子麵部罩疑:“這位爺好麵熟,我們見過?”
那人音如冰淩:“你認錯人了!咱們素不相識!既都是賭客,何必討問多餘之話!”
獨臂男子打消疑慮,拍桌道:“那閣下打算壓多少?”
那人始終不曾抬眼,隻冰冷地:“人頭!”
聽得滿堂嘩變。
獨臂男子驚愕:“閣下開什麼玩笑!此處沒有這個規矩!若無現銀,立刻出去!否則——”
那人道:“我既然以人頭為注,便有理由!不必大驚小怪!”
獨臂男子眼珠一轉,道:“一言為定!”
那人頷首。
獨臂男子傾盡囊中銀兩:“我全壓!”
“不!”那人道:“你也得把人頭搭上!”
獨臂男子心頭劇顫,盻視那人:“你、你存心找碴尋不自在!”
那人語含毒芒:“我不但要錢,還要人頭!”
獨臂男子聽後駭得寒毛直豎,審視他:“你、你到底是誰?想幹什麼?!”
那人緩緩抬頭,一字一頓:“你、該、認、識!!”
“少、少爺?!”獨臂男子倏地麵如白紙,含無限恐懼,活如見到了厲鬼。
圍觀的人覺得這種賭法甚是刺激新奇,連催他應允。
獨臂男子汗似雨淋,全身軟癱。
那人利劍般眼神刺得他心驚肉跳。
“唰——”冷颼颼的一股寒風撲麵而來,鼻尖上點著一柄利刃。
觀眾此時才意識不妙,爭相逃命。
但那三尺小門此刻顯得極為狹窄,百十號人胡踩亂推。
獨臂男子乘機混入人群——
對方好似殺人狂魔,根本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冷惡的麵孔猙獰之極。
於是慘叫四起,儼然地獄受刑的鬼魂,斷屍殘軀頃刻滿地,鮮血染紅了牆麵。
獨臂男子駭得魂不附體,撲通跪下:“少爺,少爺,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一時鬼迷心竅,求您高抬貴手??????”
“張三!你拿走《易筋經》的時候就該想到有這一天!狗奴才!!”那人收好寶劍,切齒道:“如果我動手,你會死的很難看!想要我高抬貴手,就依你!自行了斷吧!!”
張三如同被抽了筋扒了皮的狗,搗蒜似的連磕響頭,鼻涕眼淚飛濺:“少爺您就饒了我吧!少爺,張三跟了您十年,看在平日為您鞍前馬後的份上,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那人古井無波:“我正是念在你跟了我一場,所以才讓你了斷!不然以我的性格,會讓你死無全屍!”
張三嚎哭道:“少爺,您的事我一個字也沒給老爺提過,您就??????”
“少廢話!!”那人表情緩了一下,似乎暗鬆口氣:“你這個叛徒!我生平最恨吃裏扒外的叛逆之人,你犯我大忌,是自尋死路!動手啊!”
張三見此一下子掙起,怒叱:“好你個何文慶!我為你出生入死,一條胳膊都搭上了,你他媽翻臉無情,全然不顧!!算我張三瞎了眼!你和梁玉兒??????”話未吼完隻聽哢嚓一聲,人頭飛出了門外。
這個虯髯客正是何文慶。
他將血染的劍在張三劇烈抽搐的死屍上拭淨,揚長而去。
梁玉兒插好門閂,一步撲到何文慶身上,將他緊緊抱住,喜淚不住:“文慶,你上哪去了?我想你都快瘋了!你好狠心,我為你幾乎死掉,你也不來看我??????文慶??????”
她摟抱著他強壯身板,積壓許久的情欲一竄丈高。
何文慶無動於衷,淡淡地含倦怠:“我來是有事問你!”
梁玉兒滿懷渴求,隻是吻他。
何文慶形若木雕,一動不動。
梁玉兒愣了:“文慶,你怎麼了?”
他的眼神沒有絲毫的綿綿情意,生硬地:“我要帶孩子走!馬上!”
宛若一盆冷水澆來,梁玉兒高漲的情緒被熄滅了,鳳目圓瞪:“你、你說什麼?”
他瞅著一處:“我絕不讓那老畜生玷汙了我的骨肉!你去把他抱來!”
梁玉兒倒退兩步,驚訝地:“文慶,我沒有聽錯吧?!你要帶孩子走,那——我呢?”
他看著她:“你說呢?”
她欣喜地:“你也帶我一塊兒走,是嗎?”
他岔開話題:“別多說雜話!快去抱孩子!”
梁玉兒趕忙去了,剛要開門,門卻開了,她掌欲下,不由異喜:“聖太?!”
何文慶聞聲甩臉陰沉俊麵:“又是你?!!”
無腸聖太心頭異痛,道:“文慶,我來不是強求你認我的!這些年我對自己所付出和失去的,早已不在乎了,你也別多想。剛才你們的話我聽到不說,還有一個人也聽見了。”
二人駭栗。
無腸聖太也哀歎一下。
梁玉兒粉臉刹青:“是誰?!”
無腸聖太道:“那人身法太快,我未及看清,他就溜了!估計是何自清發現你的異舉,派來的眼線。”
梁玉兒霎時驚恐不安:“那,那咋辦呢?文慶,我們該如何是好?”
何文慶倒是冷靜地:“無論怎樣,孩子我必須帶走!”
篤篤——
一陣緊急的敲門夾著一個女子迫切呼叫:“夫人!夫人快開門!!”
無腸聖太伸手間——
佩兒懷抱孩子氣喘籲籲地撲撞進來,腳下不穩要摔倒——
何文慶眼疾手快劈手接住了繈褓。
小家夥正呼呼大睡哩。
無腸聖太驚問:“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