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或許女孩哭叫的動靜太大,從樓上下來了兩位男同事,林婉的目光一下凝住。
“有男人!真是太好了!”林婉見到了一線曙光,感激涕零得想磕頭,她從沒像現在這樣渴望過男人,隻有在這種生死關頭,她才深深發覺女人原來在某種時刻是多麼的軟弱無助,她用了所有的力氣也阻止不了那個男人罪惡的暴行。但是現在好了,終於有男同事出現,她們安全了。電視裏麵野蠻女友的畫麵原來統統都是虛構,女人在氣力上沒可能勝過一個暴怒的男人,如果一個女子很得意地向朋友炫耀:我揍了我男友,那隻是他在騙你,因為他愛你或者他根本不屑與女人動手。
“不許過來!”珠美的男友也看到急匆匆奔過來的人,他突然把皮夾克敞開,從腰中抽出一把尺來長的雪亮鋼刀:“誰敢過來我殺了誰!反正老子今天來了就沒打算走,殺了那個婊子再殺一個勸架的,老子一條命賭兩條賺到了。”
“啊!”女孩們頓時發出驚叫,本來打算過來的男同事也一起刹住了腳步,他們原本嚴肅的麵上瞬間堆上了笑意:“兄弟,有話好說,大過年的何必動手呢?”
“這個臭婊子不給我好好過年,我管那麼多!”他一腳又踢向地上的珠美。
坐在地上的林婉思維一直在混亂中沒回過神,為什麼要笑?天天朝夕相處的女同事被打成豬頭,地上是顯而易見的血跡斑斑,他們竟然還能笑得出來?她走了神,一下沒攔得住,眼睜睜看著珠美又挨了一下。
珠美竟然一動不動,林婉想:“完了……”她茫然地看著已經完全放棄反抗的珠美:“這麼痛,怎麼會沒反應,她一定快死了……”
她顫微微地伸出小小的一雙手,壓在那男人的靴子上,喘息著哀求:“別打了……不可以打了……不管你是誰,都別打了,她真的會死的。”
男人把林婉的手踢開,蹲下來,一把把珠美的頭發揪起來,讓她被迫從地上把上身傾斜:“難道她不該打?她明明知道我喝了酒,沒地方去,還來參加什麼鬼公司活動,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裏不管我的死活!我為什麼會沒地方去?還不是為了她,因為這個婊子,我家裏把我趕出來!賤貨!你以為我找不到你,啊?你隻要不死,老子就能找到你!”
珠美眼睛發直,像個沒有生命的人偶,任由擺弄,他一鬆手,她又直挺挺地摔到地上,後腦勺砸在地上,砰一聲響。
男同事繼續勸說:“兄弟啊,這是你們的家務事,我們搞不清楚,但這畢竟是我們公司員工……你看在……麵子上……”
林婉看著男人們談判,耳朵嗡嗡作響,她心中疑問太多,又憤怒無比,頭都要炸開,為什麼大家還在不停地說些無關痛癢的話,難道沒有人看到地上有流血流淚的女人?這個時候正義的男人最應該做的不是勇敢地衝上來,把這個歹徒製服,再痛歐一頓麼?不是說保護弱小是男人應盡的天職?為什麼別人的拳頭是拳頭,他們的就不是?為什麼廢話會這麼多?
“兄弟,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先把刀放下……”
“我要畫花這個騷貨的臉,讓她一輩子也見不了人!誰再敢攔我,我就殺了誰!”
“哎呀,何必呢,到時候你也要坐牢……有事好商量啊……”
“對啊,天這麼冷,你先把刀放了,消消氣……不如咱們去喝杯酒?”
口水多過茶水!林婉厭惡地看著周遭的一切,人都要死了,他們還在喋喋不休,還要和凶手去喝酒!
男子就蹲在林婉旁邊,臉上帶著令人惡心的獰笑,她看著鋒利的刀尖在珠美的麵頰上遊離,刀的光芒刺痛她的眼睛,隻要這個男人稍微用一點點力量,這個美麗的異族少女或許會死或許會在臉上留下永不能祛除的疤痕。可是她做錯了什麼?她錯的隻是千裏迢迢地來投奔愛情而已。
林婉絕望到了極點,那絕望是一種毀滅的絕望,都說到打到這個份上,還是沒有人出手,在場這麼多人沒有一個敢上來。世界上果然沒有手持長矛打敗惡龍的王子,唯一能夠依靠的竟然隻有自己,她突然發了瘋,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來,一把將那野獸推開,張開雙臂擋在珠美麵前:“那你就殺了我吧。”
林婉心灰意冷地閉上眼睛,帶著一種殉道者的心情,她並不勇敢,隻有她自己知道睡裙下麵的小腿在不停顫抖,兩個膝蓋不停互相碰撞;她也不想像俠女一樣強出頭,這個時候如果有人出來行俠仗義,她一定會馬上躲去一邊搖旗呐喊,可是除開等來了失望,她什麼也沒等到。依靠不了別人,就隻能靠自己,她沒辦法看著珠美在她麵前被殺或者被劃破臉蛋,如果她的鮮血就這樣慢過她的腳踝,她會終身活在今晚這場噩夢裏。
事情繼續的發展更加詭異,在林婉已經完全放棄求助的時刻,一道風聲突然迅速地從她耳邊擦過,她睜開眼睛,有個穿黑衣的男子已經像閃電似的撲了過來,快捷而凶猛,像頭捕食的豹子,電光火石之間,持刀男人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已經被撲倒在地上。
他們像兩頭野獸瘋狂扭打在一起,沒有嘶吼叫喊隻有粗重的喘息,穿黑色大衣的男人很快占了上風,不知他用的什麼手法,隻見在那隻握刀的手腕上一擰,長刀便哐當落地。
黑衣男子抬起頭,露出怒氣衝天的麵孔,因為憤怒,他棕褐色的肌膚有些發白,眉骨處的疤痕也越發明顯。
董翼,是董翼!林婉的心中歡呼起來。
董翼用膝蓋抵住珠美男友的背部,將他兩手被到後麵,回身怒吼:“看什麼看!拿繩子把這個王八蛋給我綁起來!”
大家如夢初醒,紛紛動作,卻像沒頭的蒼蠅:“繩子,繩子,哪裏有繩子?”
董翼咒罵一聲,一腳把腳下的人踩到地上,空出一隻手把開司米大衣上的腰帶一把扯下,三下兩下把人捆好。
珠美男友在地上猶自痛罵:“你敢打老子,老子要你的命!”
董翼毫不猶豫一耳光扇了過去:“老子等著你!”
他把捆好的珠美男友一把踢倒在地上,再一腳踏上他的臉,踩得那張臉幾乎變形,扯住他的頭發與他直視:“看清楚!看清楚我的樣子,我等著你!王八蛋!敢在我麵前動我手下的人,你活膩了,小子!”
林婉當場呆若木雞,首先她不知道董翼從哪裏冒出來,其次她也不知道平日裏不苟言笑的董翼竟然如此霸道彪悍,如此能打,他臉上的暴戾神情比地上的男人更加恐怖。這整場事件從房間發生開始到走廊結束不會超過十分鍾,卻已經完全與她的生命脫節,超過她大腦皮層可以解讀的範圍。
所有的人突然一下都湧上來:“總經理,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