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蟲有患牙疼者,無法可治。醫者雲:“內有巨蟲一條,如桑蠶樣,須捉出此蟲,方可斷根。”問:“如何就有恁大?”醫曰:“自幼在牙(衙)門裏吃大,最能傷人。”
狗肚一句新官到任,吏跪獻鯽魚一尾,其味佳美,大異尋常。官食後,每思再得,差役遍覓無有。仍向前吏索之,吏稟曰:“此魚非市中所買。昨偶宰一狗,從狗肚中得者,以為異品,故敢上獻。”官曰:“難道隻有此鯽了?”吏曰:“狗肚裏焉得有第二鯽(句)。”
吃糧披甲一耗鼠在陰溝內鑽出,近視者睨視良久,曰:“咦!一個穿貂裘的大老官。”鼠見人隨縮入。少刻,又一大龜從洞內扒出,近視曰:“你行穿貂襖的主兒才得進去,又差出個披甲兵兒來了。”
卵穿嘴上一女無故而腹中受孕,父母嚴詰其故,女曰:“並無外遇,止有某日偶遇某人對麵而來,嘴上撞了一下,遂爾成胎。此外別無他事。”父沉吟良久,忽悟曰:“嗄,我曉得了,這人的卵袋,竟穿在嘴上的。”
風流不成有嫖客錢盡,鴇兒置酒餞之。忽雨下,嫖客歎曰:“雨落天留客,天留人不留。”鴇念其撒錢,勉留一宿。次日下雪複留。至第三日風起,嫖客複冀其留,仍前唱歎。鴇兒曰:“今番官人沒錢,風留(流)不成。”
好烏龜時值大比,一人夤緣科舉一名,命卜者占龜,頗得佳象,穩許今科公捷。其人大喜,將龜殼謹帶隨身。至期點名入場,主試出題,旨解茫然,終日不成一字。因撫龜歎息曰:“不信這樣一個好烏龜,如何竟不會做文字!”
通譜有人欲狎一處女,先舉其物詢之曰:“此是何物,汝知之否?”女曰:“那是一張。”因“卵”字不便出口,故作歇後語也。又問曰:“這等,你腰下的何物?”女曰:“也是一張。”男曰:“你也一張,我也一張,可見這兩件東西都是姓張的了,五百年前共一家,何不使他通一通譜?”女許之,遂解褲相狎。事畢後,女歎曰:“譜便通了,隻是這個門戶漸漸的大起來,收斂不得,卻怎麼好?”
聯宗眉毛一日忽欲與腋毛聯宗,腋毛不肯,曰:“我也在人手下,如何與你聯得?有一好去處,引你去聯可也。”問:“何處?”曰:“下邊新豎旗杆的。”
定親一人登廁,隔廁先有一女在焉,偶失淨紙,因言:“若有知趣的給我,願為之婦。”其人聞之,即以自所用者,從壁隙中遞與。女淨訖徑去。其人歎曰:“親事雖定了一頭,這一屁股債,如何幹淨?”
有錢誇口一人迷路,遇一啞子,問之不答,惟以手作錢樣,示以得錢,方肯指引。此人喻其意,即以數錢與之,啞子乃開口指明去路。其人問曰:“為甚無錢裝啞?”啞曰:“如今世界,有了錢,便會說話耳!”
古今三絕一家門首,來往人屙溺,穢氣難聞。因拒之不得,乃畫一龜於牆上,題雲:“在此溺尿者,即是此物。”一惡少見之,問曰:“此是誰的手筆?”畫者任之,惡少曰:“宋徽宗、趙子昂與吾兄三人,共垂不朽矣。”畫者詢其故,答曰:“宋徽宗的鷹,趙子昂的馬,兄這樣烏龜,可稱古今三絕。”
白蟻蛀有客在外,而主人潛入吃飯者。既出,客謂曰:“宅上好座廳房,可惜許多梁柱,都被白蟻蛀壞了。”主人四顧曰:“並無此物。”客曰:“他在裏麵吃,外邊人如何知道。”
烏須藥婢少艾,而主人蒼老,屢次偷之不從。主人怒曰:“不受人抬舉!你這般做作,我自有法處你。”婢問何法,主人曰:“熬得你陰毛盡白,方許嫁人。”婢曰:“不妨,我自有烏須藥。”
吃煙人有送夜羹飯甫畢,已將酒肉啖盡。正在化紙將完,而群狗環集,其人曰:“列位來遲了一步,並無一物請你,都來吃些煙罷。”
煙戶嫖客愛潔之極,妓女百般清趣,尚多憎嫌。妓將陰戶透香,嫖客臨事聞嗅被中,乃大駭雲:“原來是個吃煙的煙戶。”
煩惱或問:“樊遲之名誰取?”曰:“孔子取的。”問:“樊噲之名誰取?”曰:“漢祖取的。”又曰:“煩惱之名誰取?”曰:”這是他自取的。”
嘉興人下虱請上虱宴飲,上虱行至臍下,見腎倒掛,乃大驚而回。一日,下虱複遇上虱,敘述“前次奉請,何以見卻?”上虱曰:“那日知兄府上為了人命,心緒欠寧,故不好取擾。”下虱曰:“並無其事。”上虱曰:“吊死一嘉興人在你門首,如何諱賴?”下虱曰:“那見是嘉興人?”答曰:“他身邊現帶著兩個臭鴨蛋。”
貓逐鼠昔有一貓擒鼠,趕入瓶內,貓不舍,猶在瓶邊守候。鼠畏甚,不敢出。貓忽打一噴嚏,鼠在瓶中曰:“大吉利。”貓曰:“不相幹,憑你奉承得我好,隻是要吃你哩!”
祝壽貓與耗鼠慶生,安坐洞口,鼠不敢出。忽在內打一噴嚏,貓祝曰:“壽年千歲!”群鼠曰:“他如此恭敬,何妨一見?”鼠曰:“他何嚐真心來祝壽囉,騙我出去,正要狠嚼我哩。”
心狠一人戲將數珠掛貓項間,群鼠私相賀曰:“貓老官已持齋念佛,定然不吃我們的了。”遂歡躍於庭,貓一見,連哺數個。眾鼠奔走,背地語曰:“吾等以他念佛心慈了,原來是假意修行。”一答曰:“你不知,如今世上修行念佛的,比尋常人的心腸更狠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