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ㄧ卷 慶中興霧鎖長安(1 / 3)

第一卷慶中興霧鎖長安

正是冬去春來時節,長安城郊,遍地皇土,早已遠離綠瓦紅牆。朝陽衡亙在綠野與藍天之間,曉霧深濃。

遠遠的地平線上,代國公郭子儀的幼子郭曖、廣平王李豫的長子李適、大將軍濮固懷恩的獨子濮固瑒等,三位偉岸英武、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們,正揮鞭策馬,快速向前奔騰,馬蹄所揚起的滾滾煙塵,使許多野獸被驚嚇的四散奔逃。

一會兒以後,貴公子們進入一片無涯的叢林中,裡麵又是另一番景況:各色美麗的山花遍野,綠葉上閃爍著美麗的露珠,小鳥們輕巧的身影,不時駐足於草地與枝枒之間。

一塊被綁縛在樹枝上的紅色絲綢,正迎風飄盪著。忽地,一隻騰空射出的箭矢,劃破天際。

紅絲綢邊的一個鳥巢,被箭矢射中,巢內鳥兒受驚,振翅飛起。郭曖自坐騎上飛躍於樹下,以靈巧、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住即將墜落地下的鳥巢,他的坐騎,被驚的舉蹄長嘶。

不遠處,騎在馬上的濮固瑒,得意的揚了揚手裡的弓箭,原本有些落後的李適,亦快馬至於濮固瑒身邊。

「濮固兄的箭法、郭曖兄的身手,早就聽說是當前一絕,今天一見,果然是傳聞不虛,真是太精彩了!」李適開懷的說。

「在下獻醜了!」濮固瑒恭謹對李適。

郭曖仔細端詳鳥巢,走近李適、濮固瑒,有些不以為然的:「濮固兄,剛才,我們不是說好了,以樹幹上那塊紅綢,為射箭的標的麼?現在你將這鳥巢射下,豈不是使好端端的一窩小鳥,就此要流離失所了?」

「郭兄真是婦人之仁!我既然能把它射下來,當然也能把它射回去!」濮固瑒不以為然大笑,下馬,走近郭曖,欲取其手中的鳥巢。

「把它射回去,對濮固兄而言,當然是易如反掌,問題是能保它完好無缺、鳥兒們願意再回去住麼?」郭曖拒絕將鳥巢交給濮固瑒。

濮固瑒一愣。郭曖忽地縱身飛躍樹枝上,將鳥巢完好無缺的放置原來的位置上,鳥兒頃刻皆飛回鳥巢內。

「郭曖兄真夠矯健的了!」李適衷心嘆服。

「郭曖兄的菩薩心腸,才更是我輩應該學習的模範呢。」濮固瑒略帶譏諷的。

「二位取笑了!」郭曖輕輕拭去額頭上的汗珠。

「我們忙了半天,我真有些餓了!」李適摸摸自己的肚子

「不是小殿下提起,我還忘了現在已經到進午膳的時候了,咱們這就下山,找一家客棧解決這切身問題吧!」濮固瑒說。

郭曖視李適的侍從張幹、李堅所騎的馬上,馱著的許多獵物。

「我們既然捕獲了這麼多獵物,我提議何不就地取材,找個地方烤肉,嘗嘗這最美味、最鮮嫩的野味呢?」

「這個提議好,我贊成!」李適高興的說。

「我也贊成!」濮固瑒附合著。

「既然如此,各位就隨我到一個好地方吧!」郭曖騎上馬前行,其餘人等策馬隨之。經過了一斷崎嶇的小路,終於來到一個小山溝,那兒有小溪,溪內的水潺潺的流著,清徹、澄靜見底,嶙峋怪石,散落溪畔,四野寬闊,周遭生長許多灌木與花草。

此時,烈日已然高掛,萬道霞光灑向大地。郭曖與眾人一起下馬,行至一樹蔭下。李適與濮固瑒,分別打開水袋,朝嘴裡大口灌起開水。

李適心情暢快的瀏覽四週:「沒想到長安近郊,會有這樣的好地方,我生於斯、長於斯,居然都不知道,真是辜負了這麼美麗的山水了!」

「更沒想到的是郭曖兄,居然對這踏青狩獵的地方這麼熟悉,莫非經常有這等閒情逸致,到這種地方賞玩?」濮固瑒好奇的問郭曖。

「不瞞二位,我確實從小就雅好自然,以往兒時,就經常瞞著父母,出府遊山玩水。隻是,經過數年的殺伐征戰,這一愛好卻不得不暫時終止,今天託二位的福,總算又圓了我的舊夢了!」郭曖輕鬆愉悅地回答。

「既然如此,我們今天一定要玩個痛快!」李適挽起一衣袖。

郭曖栓好馬,輕柔的拍拍馬臉。張幹、李堅忙著卸下馬上的獵物,去幫李適與濮固瑒將馬栓上。

「我們得先撿一些土塊,把火爐給搭起來!」郭曖說完,即帶著張幹、李堅撿拾土塊。三人隨即堆起一個土灶。忽見,一匹快馬逐漸接近。眾人聽見急促的馬蹄聲,不約而同望向聲音來處。

身材嬌小的士兵,滾鞍下馬,跪倒李適麵前。

「恭喜小殿下,好消息!」士兵低著頭,聲音有些怪異,喘息不止。

「……什麼好消息?」李適錯愕。

「廣平王被當今皇上晉封為太子了!」李適大喜:「真的?」

「小人有幾個膽子,敢欺騙小殿下!」士兵仍低頭,強忍笑意。

李適打量著士兵:「你是新到府裡來的嗎?我怎麼沒有見過你?」

士兵仍低頭,故意變聲:「小殿下每天忙著國事、家事,當然不會見過小人!」

「你抬起頭來!」李適起疑。

「小人有罪,不敢抬頭!」士兵的頭,反而更低了。李適狐疑,失去耐心,出手襲擊士兵。士兵倒地,頭上帽子掉落地上,其烏黑秀髮,頃刻流散出來。李適整目一看,原來自己的妹妹、廣平王的長女李恬:

「又是妳!」李適有些哭笑不得地。

「參見郡主!」張幹、李堅急忙向李恬拜倒。

「既然知道是我,下手還這麼重!」李恬輕輕揉著剛才被李適擊中的手臂,嬌嗔說。

「我又不是故意的……妳剛才說的事,是真的麼?」李適扶起李恬。

「誰要你打我的,我不說了!」

「好妹妹,快說吧,這事可不是開玩笑的!」

「參見郡主!」站在一旁的濮固瑒,暗中端詳李恬,對其行為產生興趣,施禮。

「今天早上,你出府之後,就有宮裡的太監,來宣讀聖旨,這事已經是千真萬確了,皇爺爺還命令欽天監,挑了一個上吉的大好日子、也就是明天,命我們全家進宮去麵聖呢!」李恬不理會濮固瑒,逕至對李適說。

「太好了,父親做了太子,以後我至少可以安穩的做個一等王了,走,我們現在就回去向父親道賀去!」李適狂喜,拉起李恬的手轉身行。

「小殿下,先別高興的太早!」郭曖的聲音,拋向二人耳際。李恬這纔看見一直在旁冷眼旁觀的郭曖,立即大為不滿:

「哥,那人是誰,膽敢這麼無禮!」李恬以不屑的雙目,瞟向郭曖。

「他就是助父親平定安祿山、史思明逆賊有大功的代國公郭子儀的幼子郭曖。」

「原來是郭大將軍的兒子……那麼,你說說看你的道理。」李恬開始對郭曖刮目相看。

「在下以為,國家經過安史叛變的三年動亂,總算收復京都長安和洛陽,此刻皇上回鑾不久,依然是朝局紊亂,百廢待舉於內,安史餘黨與異族,虎視眈眈於外。眼下聽說皇上龍體,時有不適,以致乾綱難以獨斷,所以以在下管見,此刻,廣平王殿下受封為太子,正有可能直接麵臨政局擾攘、外患淩迫和骨肉反目、奪嫡之禍!」

「你敢危言聳聽?」李恬色變。

「郭兄之言,不無道理……。」李適心情轉凝重。

「無論如何,我們還是要恭喜小殿下、郡主。現在萬事莫如「填飽肚子」急,咱們就開始分工合作吧!」濮固瑒岀言打圓場。

「你們是要烤肉嗎?」李恬視獵物與土灶,不禁雙目一亮。

「是啊!」李適回答。李恬興高彩烈地走近土灶:

「我也要參一角,我會生火。」

「郡主,這等小事,還是讓小人來吧!」張幹上前攔阻李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