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五個小時的僵持後,特等射手將吳擊斃。據查,吳妻一個月之前與他離婚,讓他大受刺激,於是導演了這出鬧劇。更離譜的事情有:某男子怯懦無能,妻子提出離婚,他不從。法院判決生效後,他多次深夜潛入單身女人的寓所,先奸後殺。
他們的離婚聲明都隻有血淋淋的兩個字:施暴。用拖泥帶水的仇恨,毀滅對生命的起碼尊重和憐憫,不惜同時毀滅自己的一生。人生最可悲的事情莫過於走投無路,而他們卻自願擯棄其他可能,身臨懸崖。
如果愛已不在,就請心平氣和地放手吧。
記得張愛玲在1947年寫給胡蘭成的信,是如此幹淨明了:“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你是早已不喜歡我了。我是經過一年半長時間考慮的……我把新近寫的兩部電影的稿費彙票共30萬一並寄給你。你不要來尋我,即便你寫信來,我也是不看的了!愛玲。”隨後張愛玲迅速搬離舊居,某日傍晚回去取物,她發現地板上的紙條:“燕去樓空,佳人何在。”知是胡蘭成到訪未遇,她隻將紙條揉皺,丟掉。
愛已被擱淺,張愛玲選擇高貴從容地離開,不失溫情,但也決不回頭。
當得知李宗盛與林憶蓮分道揚鑣,宣告六年婚姻解體,心下一驚,報紙也相繼登出了兩則離婚聲明,以告追問不休的媒體:
“李宗盛:我們的愛若是錯誤,願你我沒有白白受苦。Sandy,祝你幸福,找到你要的,你認為值得的。我與林憶蓮小姐已在友好的氣氛下結束了婚姻的關係,以上是我對這件事最終與唯一的聲明。”
男人是波瀾不驚的,而女人則有點悲苦的無奈:“林憶蓮:今天北京刮了一整天怪風,雨亦下得很凶……天空的閃電讓我看見閃光燈,想起鏡頭前的我,那麼陌生。沒有想過要為自己的婚姻狀況寫聲明,的確有一陣莫名的荒謬感……我想,我們都很好,亦作了一些準備,迎接各自的未來。就讓生命多添一種顏色……”
曾是眾人羨慕的佳偶,六年前的濃情蜜意已成流水。本是兩個人的床,忽然成了淹沒一個人的海;本是兩雙碗筷的桌,忽然成了孤獨的木頭;本是兩個人都愛的CD,忽然成了垃圾袋的新寵;本是你陪伴的他(她),卻成了他人的同行……當愛一點一點消磨幹淨,隻有當事人自己能觸摸到那種無法言說的悲傷。但是刊登出來的祝福,連同女人隱忍的心痛,讓人動容。人生風雨飄搖,愛也無法掌控,因為歲月流逝,因為人類基因,或者因為第三者……但是你可以控製更多你能控製的事情,譬如,離婚了互相道聲好走,安頓好悲傷或者憤怒,再尋一份更適合的愛情,一樣天高雲輕。
讓生命,因你這份及格的離婚聲明,開始另一段值得期待的旅程。《聖經》裏這樣給愛定義:恒久忍耐。
母親的愛情
文/王丹楓
“你的笑臉像春風,給我帶來了一個溫暖的春天。愛的種子就這樣落進了我的心田,震撼著我的靈魂,撥動著我的心弦。”
幫母親整理衣箱的時候,從箱底找出一遝信箋,那是上個世紀70年代,父親寫給母親的情書。讀著這熾熱的語言,我的心怦怦地跳。
30年前,大舅帶著一大幫要好的同學來家裏玩兒,父親就在其中。母親出來招待客人,把第一杯茶水送到父親手裏,父親愣了,隻傻傻地說聲“謝謝”。
後來,父親每天騎著“鳳凰”牌自行車等在外婆家山坡後的竹林邊;在家繡花的母親,隻要聽見鈴鐺響,便撒個謊從家裏溜出來,與父親幽會。父親帶著母親一路穿過竹林,穿過一段浪漫的歲月。
不過,正當父親準備上外婆家提親時,外公卻要把母親許配給一位遠房親戚。母親烈得很,頂著外公要與她斷絕父女關係的壓力,義無反顧地坐上父親的“鳳凰”,沒有任何嫁妝便成了父親的新娘。
經過了浪漫激情的歲月,父親好像耗盡了青春的精氣,他被生活的瑣碎撞倒了。在那間四處漏風的土瓦房裏,父親染上了賭癮。母親辛辛苦苦攢下來買牲口的錢,被父親一夜之間輸個精光。錢沒了,父親又背著母親開始偷家裏的米,出門前,往口袋裏裝上一把,就又能在賭桌上賭上一盤。有時候,運氣好,贏了錢,父親就喜滋滋地往家跑,硬要把錢塞給母親。母親躲著他,說:錢,髒手哩。
世上哪裏會有好運氣的賭徒呢?父親又往口袋裏藏米,輸紅了眼,連褲卷裏也要裝點兒米。那個年代,普通人家一年的口糧又能夠裝幾次呢?第一次,米缸見了底,父親也慌了神,索性說,再去賭一把。母親哭了,一邊幫他裝最後的一點米,一邊說,輸光了,你總該回心轉意了吧。天很晚了,父親才回來,沮喪著臉,果真是輸了個精光。父親跪在母親麵前,痛哭流涕,你咋就不跟我吵呢?母親也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父親往廚房跑,說,我對不起你,我把這不爭氣的手指剁了給你。母親一把抱住說:手指還要幹活兒哩。
以前,從沒有聽母親說過這段轟轟烈烈的故事,在這樣深的夜,母親的語氣很平靜,而我卻聽得心驚肉跳。
那你是不是很愛父親?我問母親。母親不好意思地笑著說,什麼愛不愛的。
那父親是不是很愛你?我依然糾纏不休。母親白了我一眼,笑得有點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