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些日子，去大周朝，考朝玦試。前三十名有機會進入通界圖內悟道，你可在那裏入虛……”
“啊？師父，我也不想太厲害，大不了沒你高就是了，徒兒不想出去，實在是……沒什麼意思。”
想到出生前後發生的那些事情，想到那個地方的爾虞我詐，許莫殤自是一百個不願意再回到那個地方了。
“……另外前十五名將得到進入神廟接受神賜福的機會，而神賜福……對於你來說則有很大的可能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延續你的生命。”
“並且第一名將會獲得一枚大周朝廷所賜的潤化丹以及一件周皇親賜的東西，而這潤化丹如果用得恰當的話可以直接讓服用者破境——從篆道境到玄關境。”
聽到神廟二字，許莫殤眼神一滯，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而接下來的神賜福和潤化丹卻讓熱愛生命熱愛生活的他精神抖擻起來。
“神賜福……朝玦試？”
“嗯，一項波及了整個大周朝以及大周周邊小國的考試。”
許莫殤大驚，急忙問道：“有沒有修行者？”
“這就是為修行者準備的考試。據我所知，能夠奪得名次的幾乎都是入虛境之上的修為。”
許莫殤嚇了一跳：“那我不要比您老人家高了，我直接入虛……不然拿什麼和他們比啊……”
“其實……有件事情為師已經隱瞞你很久了……”
許莫殤眼睛立即亮了起來，想著難道其實自己天賦不止這麼點，其實師父有某種樣逆天的東西，比如吃一顆就可以直接進入篆道境乃至玄關境的丹藥，或者喝一口就能治好自己病的神水……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為師之所以不讓你現在入虛跟我之前說的那個原因並沒有多大的關係……”師父盯著許莫殤的眼睛，淡淡地道：“隻是因為你少了一部分的神魂無法入虛……以前怕你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會自暴自棄所以才沒說。”
許莫殤張大嘴巴，想著以前自己準備偷偷入虛的時候總是到一半便被某種巨大的反震之力卡了回來，甚至有一次吐了半天的血，他一直以為是師父因為他不聽話而懲罰自己，自己還因此在心裏埋怨了好長一段時間，沒想到竟是自己的問題，不過他幹咽了口唾液仍是有些不相信地問道：“師父你沒騙我？”
“我很少騙人的，而且這一次我保證沒騙你。”
許莫殤良久無言，他想到了那晚那道太陽般明亮的光，隔絕了萬年之久。
“那您現在怎麼就不怕我自暴自棄了？”
“通界圖玄奧無比，內藏無盡道法，有希望越過你神魂上的障礙直接破鏡；神賜福奪天造化，潤物無聲，足以延長你的命。”
“那您……以前怎麼不說？”
“以前你不夠資格……雖然現在你看起來還是不太夠資格，但是也沒辦法了是不是。”
“……好吧師父，我很想進入通界圖入虛，更想拿到潤化丹，問題是我無法在這之前入虛，怎麼跟那些最起碼都已經入虛了的人比？”眼看著大好的機會就在眼前卻偏生遇到了不可抗的阻力，許莫殤頓時有些焦急。
“為師說過，你在封印術上麵的天賦在我見過的人中足以排到前三，而封印術是所有道法裏麵最繁雜但威力最大效果最明顯的一種。”
“可我終究隻有始涉境的修為。”
“大周慶天年間，齊國封印師滇熾以始涉上境的修為滅殺了入虛中境的修行者。”
聽了這句話，許莫殤低下頭來，盯著自己白底青布的鞋子。
雖然他一直生活在處處腐葉黑土的大山中，但是鞋子卻並不髒，反而顯得很幹淨。
不過他並沒有將鞋上看出花來，浮現在眼前的卻是一座座雄偉的宮殿，一位位麵容秀美的侍女，以及那座撥亂了自己人生軌跡的廟宇，和那個不可知的高大身影。
他又想到小院後方那條在春天盛產肥美鱸魚的山間小溪，溪旁一個種著各式青菜水果的園圃，園圃邊那片青色的繁茂竹林，以及那個雖然破舊但是自己卻對它存在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感覺的廟觀。
“我明白了師父，明天我就下山。”
聲音很低，卻聽不出來是喜是悲，或許就像是在說手髒了要洗手一樣，本就無悲無喜。
遠方天際的夕陽發著橘黃色的暗淡光芒，不時遮擋在夕陽前麵的薄薄長條形雲彩猶如一道道流動的融岩，山的這邊顯得愈發陰暗，一棵棵撐著寬大傘蓋的繁盛的大樹在黑暗之中似乎在偷偷地嘲笑那個每個月從自己身邊小心翼翼爬過少年的弱小。
許莫殤無由來地大怒，繼而想到了自己以往的辛苦，瞪著那座巍峨的高山脫口而出：“總有一天我要把你給打通了！”。
聲音堅定不移，振聾發聵，像是在以生命對著神廟發誓的苦修者，特別是許莫殤用他十三歲的稚嫩嗓音說出來，再配上他那張雖不算俊美異常但卻清秀無比的小臉，聽到的人大部分會在第一時間下意識地選擇相信這句話。
然而，師父向來不怎麼喜歡熱鬧，是不屬於大部分的。
他像是沒聽到這句熱血沸騰誌向高遠的話似的，仍是那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地語氣，並且拍了拍桌子，在前往林間散心之前不忘提醒心情異常激動澎湃不已的許莫殤一句。
“別忘了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