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廢皇帝立新 謀獨攬朝政(1 / 3)

唐高宗的遺體已經轉移到了麟德殿。按照大唐的習俗,死去的唐高宗頭南腳北地被放置在大殿中央的貢床上。大臣們按照級別的高低站成一排,圍著靈床緩緩地轉了一圈,紛紛顯現出哀慟的神情。隻見貢床之上的高宗玉色溫瑩如出湯沐,就好像熟睡了一般,天後武氏眼含熱淚侍立在一旁。此情此景,就猶如民間的夫妻一樣,無論武氏在朝堂之上如何威嚴,逝去的畢竟是自己的夫君,她的傷感是發字內心的。眾位大臣們看著這一幕,紛紛心懷感動,無形中又對這個非同一般的女人增添了一層敬意。

瞻仰儀式結束後,高宗被放入靈柩。在靈柩前,武後命裴炎宣諭,其內容是:尊天後為皇太後,臨朝稱製。大赦天下,賜九品以下勳官一級。宣完諭後,武太後即和群臣一起討論大喪事宜,反把皇帝李顯冷落到了一邊。李顯坐在寶座上,嘴張了幾張,想插進兩句話,又不知說什麼。好不容易挨到散朝,顯皇帝急忙回宮,找他的妃子韋氏。“今天上朝都說了些什麼?”韋氏見麵就急切地問。“就是討論一些大喪的事。”“裴炎、魏玄同那幾個朝臣對你怎麼樣?”“他們不大和我說話,有事都好找太後商量。”韋氏聽了這話,兀自搖了搖頭,又歎口氣說:“雖當了皇帝,卻沒有心腹。”

“那怎麼辦?”李顯問。

“怎麼辦?”韋氏裝做沉思的樣子,走了兩步說,“我們得趕快安排自己人當宰相、當大臣。”“能安排誰?”李顯泄氣地說。“我爹韋玄貞。”韋氏衝著李顯抿嘴一笑,甜甜地說。“噢,他不剛剛才升的官嗎?從一個小七品參軍,一下子升到四品的豫州刺史。”“豫州刺史有何用?要升就得升到宰相。隻要我爹當上了宰相,我們在朝中才真正地有地位,議政時,我父親才能幫你。”

“那隻怕太後不願意。”

“你別和她說,先找裴炎商議,隻要裴炎同意,你接著就讓他擬旨,這事就算辦成了。即使太後不願意,事後她也隻能無可奈何。”

“行,這方法行。”李顯覺得此計甚妙,臉也笑開了,他又接著說:“我是皇帝,天下第一,任命宰相還是有這個權力的。”

第二天,李顯坐在大殿的寶座上,什麼事也議不了,武太後見到他就直皺眉頭。這天,見太後沒上朝,新皇帝李顯把裴炎召到近前想讓韋玄貞當侍中,卻遭到了裴炎的推脫,說要稟告皇太後。

武太後正坐在白虎殿西側的一間屋裏,一個人靜靜的,不知在想什麼。聽近侍說裴炎求見,忙令召進。

裴炎進屋來,施了個禮,把李顯的話向武太後複述了一遍,武太後也比較震驚,問:“他真這麼說?”

“此話乃皇上親口對臣講的,千真萬確。”

太後沉默了半晌,嘴裏迸出這麼一句:“皇上想幹什麼?”

“太後,皇上乃一國之君,金口玉言,說出如此大不敬的話,太後理應頒諭申斥。”裴炎奏道。

太後歎了一口氣,令近侍給裴炎賜坐、上茶,而後感慨地說:“天下有些人認為我婦人家不該幹政,更不該臨朝聽政。可裴愛卿你看看,這朝政的事我不問能行嗎?先帝在世時,苦於風疾,不能視事,百司奏事,時時令我決之,我也隻得夙興夜寐,獨撐朝政。我要再撒手不問,都很難想象這大唐江山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太後多謀善斷,這是天下人公認的。如今皇帝年少無知,還須太後再臨朝聽政一段時間。”

“顯也不小了,二十多歲了,連兒子都有了。他能說出把天下都拱手送給人的話,讓我寒心哪。”

“太後的意思是……”

“皇帝又不是一成不變,非得由哪個人當,顯既然不勝其位,李旦的才智雖然不高,但比顯為人穩當。”

裴炎恭手說:“太後聖裁。顯確實不適合當皇帝。”

“廢他為廬陵王吧,立李旦為新皇帝。”太後想了想,脫口而出。

裴炎心裏有些激動,心想這廢帝立帝的大事,三言兩語就讓太後給決定了,隻是這程序怎樣走,裴炎心裏沒有譜,就問:“太後,廢帝事大,一定要謹慎行事,是否要派人先行把李顯軟禁起來。”

武太後笑了笑,說:“不用。我要當堂宣廢帝詔,也讓他,讓群臣看看,他為什麼被廢。”

“太後,他畢竟在朝堂上還是皇帝,他一旦生氣發怒,這事就變得複雜和嚴重了。”

武太後鼻子裏哼笑了兩聲,說:“諒他不敢。”

“太後,不得不慎重啊,殿前的侍衛倉促之間說不定都聽他的旨意啊。”裴炎著急地說。

“裴愛卿,這事你別管,到明天上朝前,你到我這裏拿廢帝詔書,直接上朝堂上宣讀就行了。”

嗣聖元年(公元684年)二月七日五更天,朝門外等候上朝的文武大臣突然得到通知,說太後口諭,本日早朝改在正殿乾元殿舉行。按照慣例,乾元殿是朝議大事的地方,隻有在元旦、除夕,以及太子即位或立後等大事的時候,才在乾元殿朝會。

文武百官不明就裏,都莫名其妙地來到乾元殿,卻發覺這裏的氣氛也大為異常,殿周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禦林軍提槍帶刀地守在大殿四周,左、右羽林將軍程務挺和張虔勖各率麾下的軍士站在朝堂兩側,虎視眈眈地看著前來上朝的大臣。程務挺按劍在手,站在殿門口喝道:“請各位大臣按班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