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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黑黑的,甭說陽光,透一口氣都很難。

樂文已發了無數次脾氣,但不頂用,那兩個看押他的男人一點不在乎他是不是作家,有沒有人權。樂文還想發,但他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糟,到現在連火也發不出了。

一夥騙子!樂文認定是遇見了騙子!

他們口口聲聲說隻要交待出問題,就放他走,決不難為他。可樂文把該交待的全交待了,他們非但不提這個放字,還把他東挪西藏,牲口一樣關在黑房子裏。樂文先是說他沒嫖娼,那女的不是娼,她是賀小麗,陽光集團的秘書,找他是來談工作。

“談工作,談工作怎麼能把人家衣服談開?”那個左眼有點斜右眼下又長了一顆黑痣的男警察瞪住他,嘲諷的目光刺得他睜不開眼。

“衣服不是我解的,是她自個解的。”樂文真是有口難辯,他真跟賀小麗沒做什麼,也絕沒解過賀小麗衣服,到現在他還弄不清賀小麗的衣服是咋解開的。不過警察很聰明地告訴他:“不要狡辯,狡辯是不頂用的,這種事兒對你們作家來說是家常便飯,十個作家九個色,剩下一個是色魔,你當我不知?”

“我是色,但我昨天絕對沒色!”樂文再次強調道。

“你說了不算,要是那女人說你不色,沒搞過她,我們才信。”

樂文隻好寄希望於賀小麗,那個晚上他真是如喪考妣,既怕事情張揚出去,授人以把柄,又怕司雪耳聞後跟他沒完沒了。他祈求賀小麗能實事求是,盡快幫他擺脫這飛來橫禍。誰知第二天斜眼警察遞給他一份筆錄,上麵清清楚楚寫著他跟賀小麗在梅村亂搞男女關係的事實,那筆錄寫的真是肉麻,比黃色小說還要讓人容易產生聯想,重要的是他看到了賀小麗的簽字。

“逼供,你們這是逼供,我要告你們!”樂文一把扔過筆錄,吼。斜眼警察嘿嘿笑笑:“算了樂作家,別演戲了,快把你知道的說出來。”

“我知道什麼,我啥也不知道!”樂文本還想抵抗,他認定是警察威逼了賀小麗,如今這種低素質的警察遍地都是。不料另一位年長的警察眼一瞪:“姓樂的,少擺你作家的譜,這種地方,我們啥人沒見過,不就一個爛寫書的,還囂張,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這話讓樂文一個愣怔,等他清醒過來,就知道自己遭遇了什麼人。樂文不敢抱幻想了,再說警察也沒給他幻想的空間。連著幾天,他被轉移了好幾個地方,質問他審訊他的也是一撥接一撥陌生的麵孔。樂文先是奇怪著,不解著,後來,他的思維慢慢清晰過來,終於明白,對方的目的並不是他,想挖的也不是他跟賀小麗之間的那些破事,那些破事值得對方費這麼大的周折麼?“你們一定還想搞別的。”他說。

新換來的胖男人嘿嘿一笑:“算你聰明,快說吧。”胖男人自稱是紀檢委的,“我辦過的案子好幾十宗,挖出的貪官少說也不下十個,你嘴一張我就知道你是不是貪官。”

“我不是貪官。”樂文強調道。“當然你不是,你不就一個寫書的,他們憑什麼給你送女人?”胖男人一點不在乎樂文的態度,蠻有自信地將樂文往一口陷阱裏引。

不管怎麼,樂文還是鬆了口氣,既然不是衝他來的,事情就有挽救的可能。看來賀小麗還真不是他懷疑的那樣,一定是這幫家夥脅迫了她。樂文變得鎮定,再也沒了跟他們合作的愚蠢想法。“讓吳世傑來,我要見他。”

“放心,有你們見麵的時候,但不是在這兒。”

“你什麼意思?”

“說出來你就明白了。”胖男人一點不急,他在這方麵的確是老手,老手還是新手,樂文現在能分辨了。

樂文隨後就發現自己很愚蠢,合不合作不由他說了算,而由胖男人說了算。“這家夥是個變態狂,不,虐待狂。”樂文心裏想。胖男人折騰他的法兒真是怪,不打,不罵,笑,盯住他死笑,間或,還說些令他信心掃地的見諒話。“你不是能抗麼,我倒要看看,你能抗多久,半年,一年,還是一輩子?”“不說沒關係,我們會把電話打給你老婆,告訴她你嫖了娼,不,不是娼,就按你說的彙報,是賀小麗,秘書。”“你很有正義感是不,那好,你讀讀這些資料,看看這些所謂的正義之士是怎麼一個個倒下去的。”說著,將一大堆資料遞過來,全是報紙上剪裁下來的貪官落馬的報道,一個比一個觸目驚心,一個比一個更具震撼力。樂文看著看著,信心就瓦解了,一個人的信心怎麼能如此輕易地就給瓦解呢?胖男人見這一著湊效,馬上說:“寫吧,把你的讀後感寫下來,你不是作家麼,作家寫的肯定跟貪官寫的不一樣。”樂文真要寫時,就發現手抖得握不住筆,原來他的手真會抖呀。但是不寫又不行,不寫他連一支煙都討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