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奄一息的樂安凡被帶到了一處金光閃閃的洞穴，那人將他置於一處風口，來往交彙的兩股靈氣環繞衝撞不息，竟一時保住了他的魂識不散。
我訝異地張大了嘴，宋歸默默替我合上：“別吃驚，自天地初成至今億萬把年歲，奇特的事情多了去了。”
話在心中滾了幾遭，終究還是沒能憋住：“那這樁事的奇特程度似乎也太過了些，我自認也是上過天庭救命，下過地府截人的，怎麼說，不大不小的人物一枚，這強行凝聚魂識，將人命留在三界六道之外的情形，我是怎麼也想不到也不敢想的，你是天族的人，你該曉得，這有違天道啊！”
宋歸歎了口氣：“若他不是人呢？”
我一怔：“不是人？哦，對他這樣子也不像是凡人，可是就算是妖，這樣做也是亂來啊。”
宋歸看看自己手上的悲歡蓮，今天也是奇了，我還沒往那裏麵注入記憶那花卻已然張開一瓣。“看來是差不多了，這事情的原委我來不及給你解釋，你看你要怎麼個救法。”宋歸運氣將蓮花懸於樂安凡頭頂，一邊同我說道。
我不明所以：“哈？”
他徐徐說道：“第一種救法，便是現在以你的鮮血為引子，樂安凡的記憶會自己悉數灌入這悲歡蓮花之中，這法子的好處在於快速又安全，不出片刻，一個脫胎換股的樂安凡便能重新被造出來。但壞處就是，悲歡蓮是個極有靈性的物什，不吸幹他現有的記憶是不會停止的，這意思就是，重生後的樂安凡將會忘記所有以前的事情。”
我心裏咯噔一下：“這，恐怕不行吧。”
“那就隻有第二種法子了。”宋歸蹙了眉，“我們將他的記憶截取出來，保留他想要留存的回憶，但這樣做對他的三魂六魄衝擊極大。原本他就是死過一次的人，魂識又受過兩股安魂息的侵襲，所以魂體本就不穩，我們再幹預他的意識的話，他的三魂會失掉兩魂，縱使能夠重生，他也將變得分外虛弱，跟從前強健的身體大大不能相比，甚至有可能隻有原先三分之一的壽命，也就是二十年。”
我一時無措，這讓人怎麼選？一邊是命，一邊是比命還要重要的東西，尋常情況下我肯定選命，可這選擇我不能替樂安凡來做。
宋歸額上滲出汗珠：“清衣，你想好了嗎。”
我看得出他已漸漸開始勉強，可要我說出口，我真真是做不到。
“咳。”宋歸嘴裏一股鮮血噴湧而出：“我還能堅持一盞茶的時間，沒關係，你好生想清楚。”
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我心中的一陣陣發緊，我該怎麼辦，倘若再不做選擇，我不僅保不住樂安凡，連宋歸都有性命之虞。
“不用了，我選第二種。”
不知什麼時候，樂安凡竟然醒了過來，他的聲音了無生氣，卻將我一棒子打醒。
我急道：“可是你......”
他艱難地張嘴：“別浪費時間了，你朋友快堅持不下去了。”他看著頭上的悲歡蓮：“我知道你在憐憫，可是我已然是個死人了。”
我看看他，又看向宋歸，默默點了點頭，然後上前收了他前十年的記憶。悲歡蓮緩緩開花，佛光四射，讓人想要哭上一哭。從蓮心流出一滴血來，滴在樂安凡的胸口，他的魂魄一陣一陣接連散開，又彙聚在蓮花四周。宋歸快速的施著法，手訣也以肉眼不能見的速度變換著。那些魂極為艱難地想要進入悲歡蓮，但仿佛被什麼東西彈開了去，一個個消失。每消失一個魂魄碎片，宋歸便會嘔出一口鮮血。我看得心急如焚，卻隻能在一旁強自按捺住想要打斷他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