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業之外還有漁獵經濟。女真人漁獵經濟源遠流長,如遼金元時海東青的捕獵,明初的貂皮貿易都可說明。但是,努爾哈赤興起之後,貂皮、明珠等貿易,使其民殷部富。《清太祖武皇帝實錄》記載:
本地所產有明珠、人參、黑狐、玄狐、紅狐、貂鼠、猞狸猻、虎、豹、海獺、水獺、青鼠、黃鼠等皮,以備國用。撫順、清河、寬奠、靉陽四處關口互市交易,照例取嚐,因此滿洲民殷國富。(《清太祖武皇帝實錄》第1卷)
可見漁獵經濟在建州女真中有重要地位。後來明開原道薛國用也呈稱:“蓋奴酋擅貂、參、海珠之利,蓄聚綦(qí)富。”(《明神宗實錄》第519卷)為著捕獲貂鼠和撈采珍珠,到了采捕季節,女真人成群結隊,或深入鬆林,貂巢其上,張弓焚巢,貂墜於網;或擁入河汊,獵架漁梁,幕棚馬跡,珠采於袋。
畜牧業也是一個重要的生產部門。家畜的馴養比較繁盛。如申忠一目睹建州女真,“家家皆畜雞、豬、鵝、鴨、羔、羊、犬、貓之屬”(申忠一:《建州紀程圖記》圖版17)。自給自足的個體經濟占有相當的地位。牛馬的牧放非常興旺。《建州聞見錄》載:“六畜惟馬最盛,將胡之家,千百為群,卒胡家亦不下十數匹。”女真的雄馬不騸,馬匹也不喂菽粟,夜間圈圍在不蔽寒暑的棚欄裏,白天牧放在水草豐足的原野上。因馬匹牧放的膘情直接影響其軍事力量,所以努爾哈赤常常親自檢查馬匹肥羸——肥壯的受犒賞,羸弱的受鞭責。
采集經濟仍占很大的比重。采集主要包括挖人參、釀蜂蜜、揀鬆子、摘蘑菇、收木耳、拾榛子等。建州女真地區盛產蜂蜜。蜂蜜是努爾哈赤歲貢和市易的重要物品,“酋歲貢蜜,兼開蜜市”(黃道周:《博物典彙·四夷附奴酋》第20卷)。為建州蜂蜜事,有人敷衍出一個貽笑遠人的故事。
人參在女真采集經濟中占據首位。人參喜歡生長在露水浸潤的叢林裏,在美麗的小花凋謝後,結著圓圓的蒴(shuò)果。每逢采參季節,傾部出動,百十為群,深入密林,挖掘人參。女真人在挖參前,虔誠地默默禱告;挖參時,順著參莖掘其根部,小心翼翼地唯恐誤傷根須;挖完後,將人參放在河溪中洗滌泥土,用樺樹皮包裝,再回到原地禱告。世界上可能再也找不出第二種植物像人參那樣神聖,引出那麼多的神話和傳說。這是因為就某種意義說,人參是建州女真經濟的生命線。為此,明廷官員試圖以減買人參,遏製努爾哈赤就範:“奴兒哈赤擅參為利,該道欲於市易中默寓裁減之意,使商販漸稀,參斤無售,彼之財源不裕,自將搖尾乞憐。”(《明神宗實錄》第531卷)明廷一度停止互市,建州女真兩年間腐爛人參達十餘萬斤。努爾哈赤為打破明人對人參貿易的控製,對人參生產技術進行革新,於萬曆三十三年(1605)即改浸潤法為煮曬法:
曩(nǎng)時賣參與大明國,以水浸潤,大明人嫌濕推延,國人恐水參難以耐久,急售之,價又甚廉。太祖欲煮熟曬幹,諸王臣不從。太祖不徇眾言,遂煮曬,徐徐發賣,果得價倍常。(《清太祖武皇帝實錄》第2卷)
努爾哈赤的上述改革,不僅是對中藥學的寶貴貢獻,而且使女真人獲得實際的物質利益,更提高了他在女真人中的聲望。
手工業也得到發展。建州女真早在明初就有冶匠,但“箭鏃貿大明鐵自造”(《李朝睿宗實錄》第2卷)。後又能淬(cuì)火,“設風爐造箭鏃,皆淬之”(《李朝成宗實錄》第255卷)。到萬曆二十七年(1599),女真經濟中發生一件大事:三月,始炒鐵,開金、銀礦。開始較大規模地采礦、冶煉。這更促進建州手工業的發展。當時主要有官營軍事手工業和家庭民用手工業兩種。如申忠一往費阿拉,見“峰上設木柵,上排弓家十餘處,柵內造家三座”(申忠一:《建州紀程圖記》圖版12)。其後汗城的官營軍械工匠,“北門外則鐵匠居之,專治鎧甲;南門外則弓人、箭人居之,專造弧矢”(程開祜:《籌遼碩畫·東夷奴兒哈赤考》首卷)。手工業內部有分工,“銀、鐵、革、木,皆有其工”(李民寏:《建州聞見錄》)。工匠有女真人,如朝鮮通事河世國見費阿拉的“甲匠十六名、箭匠五十餘名、弓匠三十餘名、冶匠十五名,皆是胡人,無日不措矣”(《李朝宣祖實錄》第69卷)。但後來更多的工匠是漢人,也有朝鮮人。這些善手工匠加速了建州手工業的發展。“一自鐵人入去之後,鐵物興產”(《李朝宣祖實錄》第134卷)。他們製造的鎖子甲等,堅硬精巧。明官員徐光啟言:後金“兵所帶盔甲、麵具、臂手,悉皆精鐵,馬亦如之”(《明經世文編·徐光啟遼左阽(diàn)危已甚疏》)。《滿洲實錄》稱征葉赫“盔甲鮮明,如三冬冰雪”。這些都從一個側麵反映了後金手工業的迅速發展。特別是在進入遼沈地區之後,後金社會已能淘金、煉銀,掌握焊接技術,煉製黃色火藥成功,並接管明朝遼東的鐵礦、冶煉設備和大批工匠,從而手工業有了更大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