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色的翅膀(2 / 3)

這天在圖書館讀書到了晚飯時間,沈聞君突然想請許曉吃飯,許曉想了想,忽的展開了笑臉,爽快的答應了。

吃飯時間,校園裏的人很多,一些人結伴急著走去食堂,一些情侶吃完飯正在小路上悠然散步,一張張青春飛揚的臉,一段段還很稚嫩的人生。

在走向食堂的路上,沈聞君牽起了許曉的手,許曉驚訝的看向走在身旁的沈聞君,想要抽出被他握著的手。沈聞君卻很鎮定,微微一笑,握的更緊了。

“你做什麼?”許曉由於尷尬而臉變得緋紅,低聲質問沈聞君。

“我告訴過你原因的。”沈聞君邪邪的笑著,一雙眼睛閃閃發光。

“許曉。”

許曉轉過頭,聲音來自前方。

汪凱站在前邊不遠十米的地方,身邊還站著抱著一摞資料的童雨冰。

“你在做什麼?”汪凱淡淡的問。

許曉在看見汪凱的那一刻就放棄了對沈聞君牽自己手的抵抗,呆呆的站在那裏,身上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而火熱。

“這是誤會吧,曉曉她怎麼會背叛你。”童雨冰在一旁解釋。

汪凱沒有說話,隻是一直看著許曉的眼睛,看的許曉覺得自己的心變成了要破碎的冰塊,身體裏有碎裂的聲音。

汪凱的目光由疑問到憤怒又變成了悲傷,他什麼都沒說,隻是靜靜的看著許曉,許曉看見了一種柔軟和一種難過的不舍。

“對不起……”許曉抿了抿嘴唇,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定,被沈聞君握著的左手變得濕潤而黏膩。

汪凱慢慢的走上前來,推開沈聞君,在許曉的耳邊輕輕了說了一句:“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們分手吧。”

汪凱說完,轉身向著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再也沒有回頭。

許曉仿佛仍能感覺到他剛才在耳邊拂過她臉頰的氣息,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他卻已經走遠。許曉握住胸前的紫水晶,從此,它再也不會為他們而發光。

——

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台。夕陽西下幾時回?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許曉開始適應獨自一人,喜歡下午四五點鍾的時候走在校園裏,有溫暖的晚霞和清涼的風。聽著校園廣播裏的歌曲,和高跟鞋在地上發出的響聲。

她開始喜歡看著匆匆走過的人,看著隻要相視而笑就會覺得幸福的情侶。

她不知道自己的感覺是失落還是解脫,模模糊糊,難以分辨。但她卻清晰的記得汪凱在她耳畔的那句話——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是啊,這是自己選擇的,當她答應沈聞君一起吃飯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出的選擇。

其實她一直知道會這樣,沈聞君牽她的手她也並不驚奇。

沈聞君說,他心裏有個人,他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情。

沈聞君笑著說,我告訴過你原因。

是的,許曉笑笑,她一直知道原因,她曾經在沈聞君借給她的書中間看到過他不小心遺落在書中的大頭貼,大頭貼上兩個人頭挨著頭笑的甜蜜而燦爛,是他和童雨冰。

她一直都知道,沈聞君對自己並沒有好感,他的出現不是偶然,他隻是童雨冰派來的工具,拆散她和汪凱的工具。

然而許曉選擇了讓自己作為這場劇中的女主角,讓自己選擇成為一個背叛者。

汪凱的愛純真而熾烈,而她的心中卻永遠站立一個人,哪怕這個人背叛她,欺騙她,卻深深紮根在那裏,堅實而筆挺。她總是會辜負汪凱的,她沒有辦法給他完整的愛,甚至,她的心能分出的位置太小,小的承載不下任何一份真誠的感情。

雖然許曉沒有戳破童雨冰的陰謀,但是寢室的關係卻還是微妙而緊張。

每天早晨寢室依然會響起一聲如期而至的電話鈴,隻不過大家早已習以為常,沒有人再跑去接,也沒有人再拿這個跟童雨冰開玩笑,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為愛執著的人,不管是何種方式卻都是以愛之名。

許多年後汪凱跟許曉談起過沈聞君,汪凱笑的無奈又黯然。他跟沈聞君住在一棟宿舍樓,他無意間見過來找沈聞君的童雨冰,當他從遠處看見並肩走來的沈聞君和許曉,看見許曉想辦法抽出被沈聞君牽住的手,而她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卻放棄了抵抗,他便一切都明白了。

他看到了許曉的無助,看到了許曉的糾結和困惑,她並沒有放下心裏的那個人,從來都沒有,如果這是她的選擇,為什麼自己還要做她的牽絆,如果這是她的選擇,再多的付出,或許隻會帶給她更大的壓力。

於是,他選擇了放手。

因為,愛人的羽翼從來不該伴隨玫瑰,聽從漸漸凋謝的時光。

——

“曉曉……”電話那端的李可心哭的痛徹心扉。

“可心,親愛的,你別哭,告訴我怎麼了!”

“曉曉你回來,你回來陪我,我害怕。”

聽到這句話許曉覺得渾身發冷,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她的大腦裏回蕩,鄭魚,這把一直懸在可心頭上的劍,難道……

“可心你別著急,是不是鄭魚找你了?”

“曉曉,程林他,他被撞了,醫生說他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許曉拿著電話的手默默的放了下來,腦海中是那個奔跑在球場上的陽光少年,是那個騎單車滿臉幸福的男孩,是那個手握酒杯為愛人而醉的落寞小男生……什麼叫,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許曉很快定了航班,跟係裏請了假,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能感覺到可心的無助和恐懼,她需要陪在她的身邊。

下了飛機,許曉直接打車到了醫院,手術室外,一個中年女人被兩個歲數較小的女人攙扶著,哭的撕心裂肺,嗓子已經沙啞,吼叫的聲音變得沉重而刺耳。一個中年男人蹲坐在一邊抱著頭,從遠處看他顯得那樣的脆弱和渺小,歲月的痕跡深深的留在他的頭發上、肩膀上,男人的剛強和堅毅蕩然無存,隻剩下一具蒼老的驅殼。

在走廊的角落裏,許曉看見了癱坐在地上目光呆滯的李可心,頭發散亂的披在肩上,有幾縷從頭頂處落了下來,擋住了半個眼睛,發絲粘在了幹涸的嘴唇上。她的衣服髒跡斑斑,衣服被扯破,露出了半個肩膀和半個內衣,還能看見裸露肌膚上的一道傷痕。

許曉匆匆的跑了過去,幫李可心整理好衣服,撥走擋在可心臉前的頭發,那縷發絲不知已在可心臉上多久,仿佛已經和可心的嘴唇融為一體,許曉輕輕的拔掉,卻還是在嘴唇上留下了一絲傷口,很快滲出了鮮紅的血,在可心蒼白的臉上顯得格外刺眼。

“可心,可心,你怎麼了!”許曉搖動著李可心,眼淚不知不覺的掉下來。

“曉曉……”可心晃過神來,看見了眼前的許曉,繃緊的神經鬆懈了下來,哇的一聲摟住許曉哭了起來,哭的歇斯底裏,肝腸寸斷。許曉頓時覺得心如刀絞,為什麼上天這麼不公平,要讓這樣一個無辜的女孩子承受如此多的傷痛,為什麼讓一個還在豆蔻年華的女孩經曆了那麼多的死亡和仇恨。

聽見可心的哭聲,那個中年女人又轉向了李可心,高聲喊著“你這個掃把星,你這個狐狸精,你還我兒子的命來!”邊喊邊指著可心,腿還向可心的方向踢著,幸好有旁邊兩個人的攙扶攔阻,否則這個女人一定會來跟可心拚命。可心渾身發著抖,向許曉的身後躲著,許曉緊緊的

程林的媽媽,她的兒子現在正在手術室,危在旦夕。

她已經簽了幾份病危通知單,醫生說,哪怕救活,也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這種痛,誰能承擔。

——

手術室的燈滅了。

醫生走了出來,摘掉了口罩,歎息著搖了搖頭。

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