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很快結束了,當許曉知道蕭易出國後,她便知道了她幻想的種種情節根本不會存在,不會有街邊的偶遇,不會有餐廳酒吧甚至籃球場的邂逅,這個人離她的生活越來越遠,甚至遠到了大洋彼岸。
許曉去了一次h大,這個她曾經夢寐以求的學校。校園裏的一切跟那張宣傳單頁上一樣,有美麗的建築、清澈的湖水和情侶們肩並肩走著的林蔭小路,隻不過,這裏沒有自己,也沒有他,沒有童話裏王子與公主的完美結局。
許曉回到學校之後幾天發現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很怪異,有些女孩子還會對著她指指點點,寢室的氛圍也發生了變化,童雨冰常常不在,何裏和老四經常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曉曉,最近見汪凱了沒?”何裏還是忍不住跟許曉提起了汪凱。
“他給我打過電話,說最近很忙。”許曉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
“他說忙你就信啊,你知不知道他……”何裏說了一半停了下來,滿臉的憤恨。
“他怎麼了啊?”許曉看著何裏的表情,一臉的不解。
“他不是假期沒回家麼?童雨冰也沒回!聽說他們天天在一起,都住在了一起!”何裏猶豫再三還是一口氣說了出來,不平之意溢於言表。
“是麼。”許曉停了停收拾的動作,繼而又不在乎的收拾了起來。
“哎,你這是什麼態度啊!大家都很生氣啊,你怎麼反而沒反應。”何裏激動的音調提高了好多分貝。
這時童雨冰走了進來,何裏不作聲的回到了自己的鋪位。
童雨冰開門看見了許曉,有了一瞬間的猶豫,繼而走進寢室,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胸,看著許曉收拾東西。
許曉抬眼看了看童雨冰,臉上堆起了了個甜膩的笑容,“你回來啦,要不要幫我收拾收拾。”
童雨冰看了看愣在一邊的何裏和老四,又盯著許曉看了半分鍾,也綻放了個如花笑容,“不啦親愛的,你自己忙吧,我還有事,最近總有約,先走嘍。”說完,童雨冰在自己的位置拿了點東西就走出了寢室。
寢室一瞬間空氣變得凝滯,何裏走上前來看著許曉的臉,又抬起手摸了摸許曉的額頭,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你怎麼不質問她?”
“質問誰?質問什麼?”許曉還是一臉笑容,俏皮的看著何裏。
“你……”何裏無言以對,搖搖頭轉身走了。
天天在一起?住在一起?許曉笑笑,搖了搖頭。
——
電話響了,汪凱的電話,許曉看著手機屏幕上閃爍的汪凱兩個字,突然間變得很難過。幾年前,如果有電話,是不是蕭易會用短信的方式跟她說明一切?如果大洋彼岸的他有自己的電話號碼,他會不會拿著電話猶豫著要不要打給自己,哪怕一次也好。
何裏看著拿著電話愣著的許曉,上前看見了汪凱的名字,以為許曉生了汪凱的氣,不願接他的電話,於是又在一旁幫著許曉打抱不平,痛心疾首的罵著汪凱人渣混蛋。
許曉回過神來,笑了笑,抱了抱何裏,跑下樓去。
汪凱果真還半倚著那顆樹,可能由於工作太忙的關係,汪凱顯得很憔悴,頭發長的快要蓋住眼睛,一手插著兜一手翻著手機。許曉想起汪凱第一次站在這裏的情景,他也是輕靠在那顆大樹旁,白色運動裝映著他陽光而企盼的麵容,夕陽下金色的樹葉以及他溫暖的笑臉。
而如今,天色已晚,天空烏雲密布,遠處天邊還閃過了幾道閃電,大風指揮著紛飛的落葉,卻不知給它們指向了怎樣的未來。
許曉走了過去,汪凱抬起頭看著許曉的雙眼,兩個人對視著,許久沒有說話。
“你不想問我什麼嗎?”汪凱問的很直白,嚴肅的臉沒有一點笑容。
“問什麼?”許曉一臉無辜狀。
“回校這麼久了,我一直想聽你親口問我有沒有謠傳的那些事。”許曉聽出了汪凱平靜話語中的不平靜,渴望而急切。
“你也說了,都是謠傳。”許曉回答的淡定自若。
“你到底是相信我還是根本就不在意?”汪凱控製著自己的聲音,但許曉卻看見了他眼裏的怒火,熊熊燃燒。
“你……你想說什麼?”許曉低下了頭,她覺得汪凱會在這一刻提出分手,而她,仿佛隻是在等待這一刻的到來。
雨下了起來,周圍泛起了泥土和樹葉的香氣,雨水順著汪凱的頭發留下來,流過他那張逐漸扭曲而憤怒的臉。
許曉無辜的眼神徹底激怒了汪凱,他抓住許曉的肩膀把她狠狠的按在了樹幹上,雨越下越大,許曉逐漸看不清汪凱的臉,分不清閃爍在汪凱眼睛裏的到底是雨水還是淚花。
“你到底想讓我怎樣!”汪凱吼向了許曉。許曉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汪凱,在她的眼裏,汪凱永遠溫文爾雅彬彬有禮,永遠處事不驚淡然自若。
“我特意沒有來跟你解釋,就想看看你的反應,看看你會不會生氣,看看你會不會在乎,可是結果呢?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樣!你根本就不在乎!”汪凱喊的嘶聲力竭,許曉像是他握在手裏的獵物,仿佛要被他搖碎。
大雨傾盆,天空瞬間完全黑了下來,雨滴被風吹亂了方向,胡亂的打在臉上。
汪凱向前一步把許曉拉在了懷裏,狠狠的親吻她,一種男人的力量讓許曉動彈不得,許曉感覺到了一種痛苦的發泄。她想起了蕭易曾經的親吻,也曾是那樣悲傷和絕望。
兩個人的頭發糾纏在了一起,雨水進入口中有種鹹鹹的味道。
——
那天汪凱瘋狂的吻停止的時候,許曉蹲下去哭了,她連聲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因為她知道,她對汪凱所做的一切,又和蕭易對她做的有什麼不同,都是那樣的殘忍,連給對方的希望,都是那樣的令人絕望。
那天過後,汪凱依然每天會打電話問候許曉,兩個人對那天的事情絕口不提,隻是汪凱的工作越來越忙,見麵的次數越來越少。
許曉又開始了從前的生活,每天在圖書館讀書寫字,望望天空,看看飛鳥,時間在安靜中流逝,思念也在平靜中靜止。
最近在古籍館圖書室裏總有一個男生喜歡坐在許曉的後邊,每天如此,兩個人漸漸熟絡了起來。
他叫沈聞君。他說他的名字是出自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鴻雁長飛光不度,魚龍潛躍水成文。
他喜歡詩詞歌賦,也喜歡曆史哲學,思想深刻,知識淵博,許曉很喜歡跟他聊天,常常可以讓她看到不一樣的曆史和世界。許曉在他這裏也感受到了不一樣的寧靜。
沈聞君教養很好,也很能看懂別人的心思,他總是能找準許曉感興趣的話題,也總是能在許曉想要深思的時候靜靜的坐在一邊,不去打擾。許曉覺得有這樣一個朋友真好,仿佛讓她忘記了煩惱,忘記了世間的全部紛擾。
沈聞君又是個體貼的紳士,每天早晨都會在自習室幫許曉占好靠窗的位置,他說喜歡坐在靠窗的位置是因為從這個窗子向外看可以看到某段記憶,戀戀不舍,不想忘記。許曉看著他的眼睛,仿佛被他看進了心裏,想要遮掩,卻又曆曆在目。
“你心裏有一個人吧。”沈聞君平日很少提及個人的事情。
許曉邊看書邊微微一笑,沒有回答他。
“我心裏有個人。”沈聞君頓了頓,又堅定的說:“我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情。”
許曉側臉看了看沈聞君,很少看到他如此感性的一麵,她突然覺得很感動,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幸福的權利,無論以何種方式;每個人也都有爭取自己幸福的方式,無論哪一種,一切也隻是因為愛。
許曉帶上耳機,是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
想念如果有聲音,不願那是悲傷的哭泣。
——
許曉和沈聞君一直隻是圖書館的朋友,在私下毫無接觸。許曉覺得這種關係很舒服,可以互相取暖、互相陪伴,卻不是彼此幸福的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