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含貞在榻上翻騰了許久依舊睡不著。床榻很硬,被上有一股鬆香味道,說不出的喜歡和討厭。覓雲安靜地躺在邊上,均勻地呼吸著。
屋內一燈如豆,將那桌案椅子蒙上曖昧的光暈。含貞披件衣服出了屋子。屋外一片修長雅致的翠竹在朦朧暮色中幻化為一幀清麗的水墨風景。遠處如墨玉的鬆柏層層疊翠,在白色的月光下折射出一圈淡淡的寒光。
山風微寒,含貞攏了攏衣服遙遙望著。這裏靜謐安逸如同世外桃源,不問世事,超然脫俗。就好像她今日遇見的那個名為智通的僧人。
如果,一直生活在這裏該多好。
小徑上亮起了橙色的燈光,含貞轉身看去就見智通提著一盞燈緩緩走過來。她看著他並不言語,那溫暖的曖昧燈火映在他的臉上竟然沒有他的眸子亮彩。
他走近了柔柔一笑:“遠遠看見施主站在這裏便來看看。施主似乎有心事?”
含貞點了點頭,輕歎一聲:“事實上家裏有些不順心的事,所以就出來散散心。”
智通微挑眉,也不再多問了。他修長的手指拂去落在白衣上的竹葉,淺笑不語。先前是他的眉目吸引了她太多的注意力,含貞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他身上的袍子為白色,柔軟的如同浮雲。似乎並不是平常僧人的打扮。
含貞對他有了興趣,突兀就問出來了心裏所想:“智通大師今年三十有五六了吧。”
智通聞言,笑出了聲,那聲音溫潤如同上好的美玉。他眨了眨眼睛看著有些後悔的含貞笑道:“貧僧已過半百了。”
含貞聽了嘴巴張得大大的,滿臉都寫著不可置信。
智通又補了句:“出家人不打誑語。”隨即柔柔笑道,“還不知施主的名字?”
含貞咽了咽唾沫,愣愣回答:“大師喚我含貞就可以了。”
智通眉目愈發柔和下來,他莞爾一笑,微頷首:“含貞。已經很晚了,早點睡吧。”
含貞點了點頭,卻沒有動作。她腦海裏隻有智通大師方才瞬間綻放的暖暖笑容,暗歎他就好像真的是仙人,問世間哪有這樣的能讓人讚歎的男子。他的一笑,竟讓天地失色。
還沒等含貞回過神,智通大師已經翩然離開了。含貞望著他的身影,不知為何,心底泛上朦朧的熟悉。
>>>>>>>>>我是劇情轉折的分割線>>>>>>>>>>>>>>>>>>>>>>
傍晚下起了瓢潑大雨,那亭台樓閣在雨幕中朦朧不清了。天地就此混沌了,帶上連綿的淒迷之意。
室內昏暗,昭佩坐在矮凳上抱著膝一言不發。雨水順著半敞的窗戶進來,淋濕了她半個身子,而她卻恍然未覺。如畫端著晚膳進來,見到這副情景嚇了一跳,嘀嘀咕咕著急急上前關了窗,又埋怨昭佩幾句。可她卻恍若未聞,一臉呆滯模樣。
如畫想她估計又想起什麼傷心事了,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如畫知道昭佩雖然麵上沒有什麼,心裏一定不好受。像平日那樣開開心心的才讓她擔心呢......她也不再多說默默放下了食盤出去了。
昭佩一直在回想著就在不久之前陳霸先與她說的話,一字一句就像是利刃,狠狠戳進她的心裏,搗碎了揉爛了。
門又“吱呀”一聲開了,卻傳來蕭繹的聲音:“怎麼不吃晚膳?”
昭佩渾身一僵,沒有理會他。蕭繹見她沉默不語便走上前彎下了身子半擁著她:“怎麼了?”聲音溫和而關切。
昭佩胃裏泛起一陣的惡心,猛地甩開他的手冷冷地站了起來。她目光裏出了冷然再無其他,蕭繹見到這樣的神情倒是一愣,皺起了眉頭不再說話。
她深深地望著麵前這個男子,聲音如同寒冰:“蕭繹,我看錯你了。我知道你冷漠,卻不想你如此的殘酷。”
蕭繹眉頭蹙起來,依舊不言語。
昭佩眼眶隱隱有些泛紅,聲音也抖起來:“蕭綸…….他是不是你害的?蕭棟兄弟,還有蕭紀父子…….都是你殺的,對不對?你告訴我,是不是,是不是你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