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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警衛兵把守的雕木長廊,繞過花園,譚威銘的作戰指揮部就到了。跟屠老司令一樣,11集團軍師以上的指揮官都是把指揮部設在自己家裏的,譚公館說到底就是12師的師部。譚威銘停下腳步,做了個請的姿勢。沈猛子再次抱拳,爽朗地道:“譚師長就是譚師長,你這院子,讓兄弟我開眼界了。”

譚威銘謙虛地一笑:“這都是老司令厚愛,譚某哪有這能耐。”

出乎意料,侯四跟耿副官並沒跟進去,沈猛子大步跨進譚威銘的書房時,侯四跟耿副官啪一個立正,分站在書房兩側,為他們擔起了警戒。

一進屋,譚威銘的臉色立馬陰下來,不像剛才在院子裏那麼趾高氣揚,也決然不見一絲談笑風聲的顏色。譚威銘帶著滿腹的心事道:“沈兄,小弟這次請你來,有要事相談。”

沈猛子從譚威銘臉上看到一種誠意,這股誠意忽然間打動了他,像譚威銘這樣的人,是很少向別人低頭的,也很少用如此懇切的態度跟別人說事。看來,他遇到的麻煩不小。

“譚兄,你就甭客氣了,有啥話,請講。”

“沈兄,按說你我兩軍正在交戰中,譚某是不該私自向你發出邀請的,但情況緊急,譚某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不周到處,還望沈兄能海涵。”

“譚兄千萬別這麼說,昨晚收到你的信,我和弟兄們非常感動。眼下日寇的鐵蹄已踐踏了我中華半壁河山。強敵麵前,我們真該坐下來好好談談了。我們的槍,不應該老是對著自己人啊!”沈猛子由衷地說。

譚威銘長歎一聲:“都說沈兄不簡單,聽你此言,我譚某心裏高興,高興啊!”

沈猛子客氣道:“譚兄再客氣那就見外了,兄弟我是帶著一片誠心來的,我們還是開門見山吧。”

“好!”譚威銘重重地說了一聲,親手為沈猛子斟上茶。他沒想到,沈猛子能如此直接,讓他省了許多套話、虛話。譚威銘原本也是一個不愛說虛話套話的人。敢在戰火中寫信請沈猛子來府上,一是顯出他的膽略與誠意,更重要的,是他對沈猛子的把握。譚威銘心裏,72團團長沈猛子是個英雄,對英雄,他譚某向來敬重。

“那我就直言了?”譚威銘又客套了一句。畢竟,兩人過去是敵人,現在也是對手,忽然間要掏心窩子,譚威銘還有點不適應。

沈猛子大度地笑笑,喝了一口茶,等待譚威銘把話講出來。

“沈兄,情況不妙啊!”譚威銘重騰騰地道。沈猛子心裏一驚,譚威銘的這聲不妙,一下就把他的心提高了。

“不瞞你講,穀城於兩天前已經失守,負責守衛穀城的126師和137師早在一個月前就跟日本人達成協議,不但一槍未放,走時,連工事都留給了日本人。”

“真有此事?”沈猛子騰地起身,事情還真讓他給猜中了,“狗娘養的,敢做漢奸!”

譚威銘苦苦一笑:“如今國難當頭,作各種選擇的都有。126師和137師采取自保,表麵看,是為兩個師的弟兄找了條活路,實則是引狼入室。穀城一丟,等於是防線決了口,眼下日本人正在集結大部隊,秘密向我米糧山區進犯。小日本的野心,是想占領米糧山,進而在整個中原為所欲為。”

“小鬼子想得美。我沈猛子寧可戰死,也絕不讓腳下的土地丟掉半寸!”

“沈兄所言極是,國共之間是家事,日本人卻是我們共同的敵人。”譚威銘坐下身,目光殷切地望住沈猛子。

“譚兄說得對,小日本不除,國無寧日!”

“沈兄啊,譚某請你來,就是想共商抗日大計。”

“譚兄有何見教,請講。”兩個人三言兩語,就把彼此的隔閡消除了。沈猛子是明白人,大敵當前,首要的任務是把雙方之間的籬笆牆拆掉。這道籬笆橫在中間,心裏堵,特堵。

“沈兄啊,知道小日本為啥不急著攻打米糧城嗎?”譚威銘忽然問。

沈猛子搖頭,對於穀城那邊日本人的舉動,他知道的真不多,信息遠比譚威銘閉塞。

“譚兄,既然話攤開了,有啥疑惑盡管講出來,你我之間,不必藏著掖著。”

“沈兄果然是痛快人,譚某絕不是藏著掖著,隻是有些話,譚某真不好講啊!”

“譚兄——”沈猛子皺起了眉頭,他從譚威銘臉上,看到一股不祥,不知怎麼,他忽然就想到了屠蘭龍,莫非?

“沈兄,據我掌握的情報,已經占領穀城的日本13師團正在跟城內的屠司令秘密接觸。我的人截獲了一份情報,是13師團崗本中將發給屠司令的。”

“你是說?”沈猛子的心猛地一黑,真是怕啥就有啥。他一咬牙,霍地站起身,“姓屠的也敢做漢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