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佛宗為天盟內第二大宗,門人弟子人數眾多,更傳有“如來神掌”和“金剛不壞神功”這兩門震爍武林的絕學,其實若論實力也自與太玄宗難分高下,隻是佛道本是一家,方外修行之人也不屑去爭那虛名,也就甘居第二了。
雲中子隻道萬佛宗萬萬不及太玄宗,他見這小和尚一副年輕力弱的模樣,更是不放在心上便欲以威勢恫嚇於他,當即朝著那和僧朗聲喊道:“小和尚慢走!”
他有意賣弄功法,這一喊顯然是勁發十足,遍山皆聞,直震得那林中樹葉颯颯作響,哪知這和尚恍若沒有聽見一樣,頭也不回,反而行走得更快了。
雲中子大怒道:“豈有此理,這和尚怎的如此無禮,竟全然不將我太玄三子放在眼裏!”
姬少凡見雲中子吃了個閉門羹,臉色鐵青,心中暗道:“明明是你對人家無禮,怎麼反咬一口?”
雲中子手中暗暗運使起了一團白色氣芒,氣勁彙聚於食指上,波地一聲朝著那和尚射去,這淩厲的指勁衝到了和尚背後三尺之處卻忽而憑空消失,雲中子心中大奇道:“這和尚好生邪門!”
定睛再看,四人不禁瞠目結舌,隻見此刻滿山都是那和尚的身影,有的仰臥於山路傍的岩石上凝視著天上不斷變化的雲彩心神似早已遨遊天外,有的在林中往來蹀躞,蕭蕭而下的枯葉在他周身盤旋,宛如一隻隻振翅飛翔的蝴蝶。有的在瀑布間取水暢飲,有的卻在攀爬千仞峭壁。
略微看來,竟自不下百十條之多,卻不知哪個才是那和尚的本尊。
忽而四人皆聞到一股濃鬱的香味,似花香,又恍惚覺得像寺廟內的香燭之氣,從樹林中緩緩飄出一陣乳白色的迷霧,一下子便將眾人眼前的天地都遮擋住了,隻覺迷迷蒙蒙的,早已不辨方位,隨之有聽到了呼呼的風聲,片刻之間便將這片大霧盡皆吹散。四人再向林中望去,那和尚卻早已蹤跡杳然。
純陽子冷冷道:“萬佛宗竟有如此高深莫測的年輕和尚,他的修為竟似不在師尊之下,下一屆天盟大會,我太玄宗盟主之位恐將不保。”
太玄山頂有座氣勢恢宏,雕梁畫棟的真武大殿,殿堂之上供奉著三清祖師,自真武大殿往後是一座紫陽莊,乃是太玄宗師徒之間傳習功法之處所,再往後便是些封禪台,風雨軒,摘星樓等滿含閑情雅致的建築,其中還有兩座閣子,一曰“淩煙閣”內中陳列著太玄宗千年以來曆代宗主的畫像和遺物,是宗主禁地,除了宗主外,餘人皆不得入內。另一座名叫“無為閣”乃是接待賓客的場所。
此時無為閣中有一僧一道正自頃心洽談,這僧人身材略瘦,臉部卻是圓潤飽滿,神采奕奕,看上去也隻不過二十幾歲的年紀,唯是一雙眼眸卻澄澈空明,竟似泰山一般厚重,仿佛已將人世間的一切都盡數看破。這僧人居然正是太玄三子在山路上遇到的那個和尚。
左邊的道人已近百歲,滿上白發,一襲寬大的道袍也是潔白如雪,滿麵紅光,神情慈藹,臉上卻沒有一絲皺紋,皮膚仍然光滑如玉,一雙眼睛竟仿佛是碧綠色的,好像夏日陽光下的海水,充滿靈動與活力。這位老道便是太玄宗的宗主,也是天盟七宗的盟主道玄真人。
道玄真人道:“大師親臨敝派,貧道有失遠迎,還祈恕罪。”
那和尚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微微笑道:“盟主道兄何必如此客氣,貧僧與盟主道兄於上屆天盟大會一別之後,已是三十年不曾會麵,道兄統領天盟抗衡四方,日理萬機,想必深受案牘勞形,卻教貧僧心中好生憂慮,不想道兄卻是老而彌堅,精神矍鑠更勝往昔了。”
道玄真人道:“大師又何嚐不是苦修武功,精研佛法,三十年來想必另有一番境界,四大劍宗和道截宗近年來皆是人才輩出,各有風騷,距下一屆天盟大會之期,還有四年,貧道年邁昏憒,智謀平庸,早已不堪擔此盟主重任,屆時也該退位讓賢了。”
那和尚待要再說話,忽然門外走進了一個道童朝著道玄真人拱手一拜道:“師尊,三位師兄已從劍靈湖畔歸來,身旁還帶著一位少年,現正在無為閣外。”
道玄真人緩緩道:“讓他們都進來吧。”
純陽子和兩位師弟還有姬少凡一同走了進來,紛紛向著道玄真人拜揖。
那和尚望著太玄三子朝著道玄真人微笑道:“這三位就是名震武林的太玄三子吧,道兄的高徒果然名不虛傳。”
道玄真人回道:“大師謬讚了,正是三位劣徒。”
四人見到這和尚都是吃了一驚,又聽到師尊竟然與這和尚平起平坐,直喚他作“大師”,神情極是恭敬,更是目瞪口呆。
衝靈子問道:“師尊,敢問這位大師是?”
道玄真人哈哈大笑道:“你們當真有眼不識泰山,這位大師便是萬佛宗主枯榮大師了。”